當晚,來自朝廷的剿匪軍整備齊整,帶着來自樞密院的8名金丹修士,于醜時突襲了翼州西南部的歸元叛軍占領屯兵的平頂村。
這地方之前卓映秋和衍之在剛到翼州城的時候還來拜訪過,算是當時翼州附近歸元叛軍所在的一個比較大的據點,輻射出去周圍的許多和叛軍暗通款曲的村莊。當時仙尊的弟子和随從在這裡第一次見到了叛軍用來彙聚水流的石刻法術,看到了叛軍在朝廷不當人的局勢下恢複生産堅持耕種的努力。
但這段時間過去,局勢越發緊張,随着剿匪軍在翼州附近攻擊村莊、追捕殺害叛軍和農村裡的缺滿修士,越來越多來自廣闊鄉下和歸元總部的人彙聚到了這裡,一些簡單的營地和圍牆被修建起來,更多軍師出品的法術埋伏在這個據點的必經之路上,讓這個原本是生産參觀基地的村莊據點變成了某種簡便的要塞。
一兩天的時間,首領遇刺的消息尚未擴散到這裡,又或者本該擴散,但被壓了下來。因為首領沒有死,軍師和仙尊還在履行職責,因此歸元叛軍内部并無混亂,一切都按部就班,聽說最近局勢動蕩,守備據點的劉小統領加派了更多的人手守夜。
守夜的衛兵在寨子圍牆邊的望台上,率先看到了遠處大軍行軍的火光。
“敵襲!”
一聲大喊,據點将從甯靜中蘇醒,變得嘈雜和緊張起來。
但這甚至都沒有開始,兩位身穿道袍的身影出現在了寨子上方。
兩位樞密院的金丹修士,一個劍修拔劍對着下方的寨子斬下一劍,将寨子連同裡面的建築和外面的圍牆統統劈為兩半。另一個符修,打出一道摧山符,要将寨子裡人最多的區域像被大山壓在下面一樣壓扁。
歸元駐地周圍山體中設置的一些防護法術亮了起來,不得不說沃茲華斯帶來的“隻要識字就能學,出門在外一定要掌握的常用陣法系列叢書”過于全面,這法陣抗住了能把整個村子都壓為平地的摧山符,但劍修的一劍畢竟激烈,那些簡單法術沒有抗住。驚天劍光劈開了整個村子,一道寬約一丈、深不見底的裂縫将平頂村從村口的圍牆大門到村子後方的房屋,整個村子的土地直接分為了兩半。
三位築基修士在村裡奔跑,緊張地去倉庫、訓練場取軍師帶來的法術,他們已經是此刻村裡最強的能夠驅動法寶暫時抗衡金丹的修士——平頂村、或者說整個翼州的歸元據點如今都沒有金丹。缺滿修士拿到補全功法的時間太短,勉強有幾個築基已經是天賦優異,這麼短的時間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金丹的——如今歸元叛軍中的金丹仍然隻有那麼三四個投誠的傳統修士,此刻都不在翼州境内。
那位法修的摧山符被抵擋,也不着慌,他感受到了下面有築基,便捏着符篆,和那位金丹劍修一同下去,要先把幾個築基鏟除,再把村子周圍設置的防護法術去除——因為是突襲,對方毫無準備,築基手裡拿着的那種能克制金丹的法陣很少,凡人也不怎麼能支援,今天的進攻看起來将會非常順利。
在他們身後,另有三位金丹的身影若隐若現。而在平頂村村口圍牆上能看到的距離,朝廷軍隊已經逼近。
平頂村裡的村民和練氣修士試圖掩護築基去倉庫搶那種能控制金丹的法陣。
金丹在人群上方俯沖,力量和法寶護持着他們,好像身披鐵甲的奔馬沖進手無寸鐵的人群,碰到一點就把脆弱的凡人撞得非死即傷。
後方三位金丹出手,村口山道兩側的防護法術已經清空,剿匪軍踏入進來。
沖進來村子的兩個金丹已經将一位歸元築基壓成肉餅,沖第二個築基揮劍斬去。
就在這時,毫無預兆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平頂村上方的天空中突然爆發,将兩個沖進村裡鲨築基的金丹劈成許多份,殘l肢好像雨中的石塊一樣散落紛飛、也将村口拆解防護法術護着軍隊進攻的三個金丹打得好像流星那樣在空中翻滾着飛出去,看身影就仿佛骨斷筋折血飛老遠。
連帶着,這股巨力将正在進攻在村口、從打頭踏入村子房屋附近土路、到靠前位置正在向村子方向行進的一大片凡人剿匪軍,從人到鐵甲到兵器到辎重、統統混合部分泥土碾平在了地裡。
那些剿匪軍原本擠擠挨挨向着平頂村行進,身穿铠甲手握刀劍,黑夜裡原本就借着火把勉強看路,怎麼也想不到大修士的戰鬥餘波會從頭頂覆蓋下來。凡人在修士的偉力下毫無掙紮可言,被那巨力碾壓的地區,原本人頭攢動的隊形霎時變成泥土地裡扁平扭曲的金屬布料間的模糊血色,這扁平的土地、它的邊界和尚還站立着能活動和言語的朝廷軍隊間又是如此分明,讓原本勝券在握士氣飽滿的朝廷軍的進攻猝然停止。
蕭都部署差一點沒死,被碾進地裡的軍隊距離他隻有不到數十丈遠,對方使用這樣手段的姿态如此輕易,讓這數十丈遠的距離立即就被死亡和恐懼所充滿。
巨大的驚恐和沖擊造成的混亂尖叫哭喊和不知所措中,蕭都部署顫抖着強迫自己擡頭,去看空中漂浮的那個人。
那是個看起來有點老的中年男人,面容滄桑厭倦,有着很奇怪的黑白相間的頭發。他俯視着下面來進攻的剿匪軍、和随軍而來的五位(現在嚴格來說隻有三位和一些碎片了)樞密院金丹,眼神既厭恨又蔑視,像在看蝼蟻。
啊。
一個想法出現在了都部署一片空白,思維停滞的腦海中。
這就是……歸元下場參與凡人戰鬥的……大修士。
進攻平頂村的剿匪軍迅速潰敗,而他們甚至缺少真正意義上潰敗的機會——更多力量、凡人不理解、金丹不能抵擋的力量,自那大修士出現開始,好像死亡一樣從天而降,将前來夜襲的朝廷軍從蜿蜒的山路中抹消。
一旦一位真正的大修士參與凡人戰争,這便是凡人所不得不面臨的恐怖結果。
雖然兩位帶徒弟的仙尊拒絕了制造這種恐怖,但此刻天上黑白發色的男子——軍師——他再也不想在乎。
死亡吞噬着這支朝廷派來的剿匪軍。
修士和凡人的力量在戰争的層面上直接碰撞,大修士、無論是朝廷的金丹,還是歸元的軍師,都對彼此的凡人軍隊露出了森然的獠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