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藍的眸顯得格外沉靜,自上而下低頭望過來,裡頭幹淨得挂不住絲毫情緒,隻有一片通透的默然。
這樣的眼神,是生氣了嗎?
還是觸犯到了npc的禁忌,他準備殺掉他?
他的小身闆能扛住多少傷害呢?npc打算怎麼殺死他?是用那雙寬大的手掌掐死他嗎?還是将他從樓上扔下去?又或是用刀戳開他的血肉,将他折磨至死?
晏栖腦海中翻來覆去閃現出npc殘暴的模樣,想到自己可能會死在這,他再也忍不住情緒的決堤,不受控制地往後退了一步。
眼淚正是在此時奪眶而出的。
面上一片濕潤,大顆大顆的淚珍珠一樣往下流淌,飛快打濕了衣領。即将到來的暴風雨已經隐隐有了預兆,天光格外強烈與蒼白,在這光下,小漂亮的面龐暴露無遺。
漂亮的眼睛哭得通紅,瞳仁像水洗過的葡萄一般,幹淨透亮。他面上滿是恐懼與害怕,懵懂又慌張,像初生的小動物在毛發尚且柔軟時意外闖進了外面這個險狀環生的世界,哆嗦着、害怕着,隻能委屈地用柔軟的長尾巴将自己埋進去,自欺欺人地不敢擡頭。
通紅的眼,雪白的膚。
兩種極緻的色彩在這張極昳麗的面龐上碰撞,如同一件藝術品般。
眼尾的紅由血色氤氲開,幾乎是可以被稱作豔麗绮姝的。
肌膚的雪白又像新雪,這種白同管理員的白是全然不同的,一個透着死氣與灰敗,幾乎無法從中找到一點生機。而晏栖的白卻是瑩潤的,如同珍珠一般豐盈潤滿的乳白,柔軟、幹淨,透着勃勃生機。
現下這顆珍珠上卻布滿了水痕。
樓梯間的死寂由此被打破。
管理員面色一變,快步走向晏栖。
害怕的晏栖踉跄着一退再退,細瘦的肩膀最終抵上樓梯轉角處的牆壁,頗為用力地撞了上去,疼得他漂亮的臉皺在一起,輕而小聲地“嘶”了一下,繼而不安地盯着管理員。
真是可憐。
被撞到了都不敢疼出聲。
晏栖心裡忍不住想,他這麼怕疼,死亡可比現在疼多了,到那時他能接受得了嗎?
他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又哭了,眼眶裡盈滿淚珠,委屈巴巴地看着面前步步逼近的管理員,怕得想開口求饒。
沒出息的小漂亮嗫嚅着輕聲道:“對不起……”
“疼嗎?”
兩道聲音同時在樓道裡響起。
哭得停不下來的晏栖一頓,下意識擡眼望去。
這一看,登時便看到了他在恐慌之下忽略的許多細節。
管理員面色焦急,似乎是想伸手來碰他,卻又停在了空中,糾結猶豫得不行。
兩兩對望,男人面上浮出擔憂,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惹得主人不高興的狗狗,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别哭……怎麼會哭,是我上去太久了嗎?”
“别哭,我找到你的貓了,我把它抱來了。”
他獻寶似的從懷裡舉出一隻貓。
被塞了滿懷貓的晏栖一頓,忍不住在心底發出了一聲小小的疑問:【系統先生,他怎麼看起來一點都不生氣呀?他是不是打算先假裝安慰我,趁我不備再殺掉我……】
系統沉默。
明明準備偷上樓頂的人是晏栖,緊張慌亂的卻是管理員。
他的手虛空碰了下晏栖的肩膀,忍不住道:“是撞疼了嗎?”
晏栖含着滿眼霧蒙蒙的水光擡頭,唇上留着兩個緊張之下咬出的齒痕,神情委屈又茫然,從任人拿捏的白面團子變成了任人欺負的粉面團子。
管理員的目光輕輕頓住。
他愣了很久才僵硬地收回目光,像是從一場幻夢中蘇醒,神情都帶着怔松,“……肩膀疼嗎?”
晏栖的手搭上被撞的那邊肩膀,細長的指尖捏住衣領往下扯了扯,側頭想去看肩膀。
管理員的身子驟然僵硬,本能想移開目光,但卻控制不住地擡眼看去。
被撞到的地方在後背,晏栖多費勁都看不見,可站在他身側的人卻能看得一清二楚。
鎖骨連接着的肩頭圓潤削薄,透着淡淡的粉,目光順着一大片雪白細膩的肌膚往下看,肩胛骨在薄薄的皮肉下凸起,透着難言的性感,如同振翅的蝴蝶般,脆弱又纖細,好像被風輕輕吹到便會承受不住地散開。
甚至可以想象到,寬大有力的掌心覆上這薄弱的肩頭時,掌下傳來的觸感是怎樣的。
小漂亮費力地掰着肩膀,搭在自己肩頭的手毫不客氣地用着力,軟膩的肌膚被他按壓得凹進去幾個小窩。
肩膀處嬌嫩的肌膚被撞紅了一片,氤氲開的血色刺目極了。
……也暧昧極了。
這件衣服的衣領實在寬大,兩人間的距離倘若再近一些,便能輕易透過衣領的縫隙,看見更往下的内容。
看不見後背,晏栖有些着急,【系統先生,能拜托你幫我看看我撞到哪裡了嗎?】
系統久久沒有出聲。
晏栖有些疑惑,據他所知,這樣的問題不屬于“系統幫助玩家”的範疇,系統為什麼會不說話。
他忍不住又喚了兩聲,得到的仍是沉默。
晏栖想去問管理員,面前的人卻像是被刺到了般,如同遮掩什麼一般猛然背過身去,身體線條繃得極緊,好像一塊石頭般。
晏栖更不解了,正要開口,餘光瞥見了什麼。
——那是管理員泛紅的脖頸和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