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合了現實的夢境、古怪的藥香和相反的門。
最讓晏栖忍不住糾結的還是那股藥香,他不可避免想到了檔案室看到的資料,小聲自言自語道:“葉家大少爺,多病,常年服藥,但其手腕一點也不像個将死的體弱之人,反而強硬如鐵,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
他心裡有個渺小的猜測冒出了頭。
最後抱着他的人……難道是這些日子來被他薅羊毛的冤大頭葉紀明?
晏栖有點小心虛,下意識往桌邊看了眼,——桌面上的信封還在。
黑貓早在他顫抖着哭泣時便醒了,此刻正趴在他手邊安靜看着他,目光緊緊追随着他。
晏栖下床,打開房門。
兩道開門的聲音一前一後地響起,晏栖本能想回避,卻在對面的人開口時停住。
陸景道:“李什失蹤了。”
晏栖愣住,“我昨天下午還見過他。”對方當時還好好的,現在突然失蹤了。
陸景漠然判斷道:“多半回不來了。——在副本裡落單,往往意味着死亡。”
晏栖有些唏噓,正要去往浴室,又聽室友加重聲音重複了一遍,“在副本裡,落單和死亡是百分百挂鈎的。”
他隐約猜測到這番話背後的意思,但依照室友對他的态度而言,這個猜測多半是他的錯覺。“是嗎?”
陸景不語,薄唇壓平,黑沉的眸子沉默着看向他。
晏栖轉身想盡快躲開他的視線,但身形高大的男人擋在他的必經之路上,他必須收縮呼吸,側身小心地繞過去。
兩人即将擦肩而過時,陸景的目光落到晏栖後背,原本沉甸甸的眸子猝然冰封。
“晏栖。”
被叫到的晏栖一僵,心裡打起警惕,耳邊傳來室友低沉冷冽的嗓音。
“你後肩怎麼了?”他問。
晏栖不以為意,“可能是昨天不小心撞到的。”他說完便往前走,手臂卻猛地被人拉住了。
他回頭,對上陸景凝重的目光。
這下,他也察覺出了一點不對勁,有些害怕地抽出手跑到衛生間,飛快将上衣脫掉對準鏡子。
他控制不住地倒吸一口涼氣。
雪白的肌膚上暈開一大片淤青,青紫交疊,烏泱泱地一片,顯得格外駭人。仔細看淤青中央,是兩個不太明顯的掌印,掌印是正常大小,但又比成年人小了一圈,瞧着像是女人或老人的手掌。
夢境裡發生的事飛快浮現在眼前。
帶着惡意的聲音、惡作劇得逞般的嬉笑,還有在他即将進門時狠狠推過來的手。
夢裡的事……真的和現實産生了關聯。
晏栖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無力又惶恐地看着面前的鏡子,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在夢裡可能差點死掉一次。
小漂亮慌了神,茫然無助又下意識抱緊了雙臂,滾燙的淚從他面頰滑落,他本就紅着的眼眶愈發殷紅,瞳仁被水泡得透亮溫軟,可憐委屈得讓人甘願為他付出一切。
形狀優美、線條流暢的肩胛骨隔着薄薄一層皮肉凸出來,像是振翅的黑色蝴蝶。
他正害怕着,一件外套落到他肩上。晏栖擡頭,露出布滿淚痕的臉,透過前方的鏡子,他看到身後站着的男人,眉壓低,寫滿生人勿進的疏離,眼神黑沉,如同某種冷血動物僞裝時會露出的的姿态。
向來冷血的陸景道:“我說過,别在副本裡落單,接下來我會和你一起行動。”他像是掩飾着什麼,才說完又迫不及待地劃清界限,“算是對你這幾天給出的線索回報。”
晏栖微張着嘴,隐約看見裡頭一截粉嫩的舌,他唇上也沾了亮晶晶的水漬。明明是苦澀的淚,卻在落在殷紅的唇上時變得格外甜蜜。
他相信了身後人的話,小聲道:“……謝謝。”
聽到這一句不含避讓和氣惱的話時,陸景壓低了好幾天的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
“這是恢複藥劑,噴上之後傷口會消失不見。”效果好的同時付出了高昂的兌換代價。
晏栖忍着眼淚,以為和管理員給他擦的藥膏一樣,要用手揉開,乖乖将剛穿上的衣服又褪到臂彎處,粉白的身軀微微前傾,姿态乖順至極。
【系統先生,我錯怪陸景了,他好像不算那麼讨厭。】他認真在心裡道。
【……嗯。】系統這次的回複隔得有點久,言簡意赅,似乎含着點不同尋常的情緒。
陸景擰開藥劑瓶蓋,正要往晏栖後背噴,忽地聞見了一點不屬于他購買的藥劑的藥味。
而這味道是從晏栖身上傳來的。
……還有人像他這樣,給晏栖擦過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