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齊暖的角度,能看到自他手指蔓延而出的數道金色靈力絲線,它們肆意地在大堂裡伸展着,有種既詭異又美麗的不協調感,而客棧裡的人卻毫無察覺。
齊暖盯着靈線看了半晌看不出什麼門道覺得無趣,便欲問店小二上壺茶水來,但她環顧四周也沒找到他的人影,便起身去找店掌櫃。
但店掌櫃周圍正圍着一堆人,似乎正在和他争辯着什麼。
齊暖想了想,決定還是站在外圍聽聽看。
“你們這家店怎麼回事,我一個時辰前就叫了水,怎麼過了這麼久都沒個人來!”
“我也是,在大廳要了壺茶,但這麼久都沒上過來!你這做掌櫃的,總得給我們個說法吧!”
“……”
諸如此類的抱怨被齊暖自動略過,而她明顯注意到店掌櫃在人群之中手忙腳亂地解釋着,頗有些招架不住的樣子。
“實在是本店招待不周。”店掌櫃擡手擦了擦汗,陪笑道,“還麻煩諸位讓讓路,我去差别的夥計給諸位解決問題。”
“可不能這樣就罷了啊。”有人起哄道,“你這耽誤我們的時間,誤了事,總得給我們點什麼補償吧。”
“就是!”
店掌櫃又堆着笑臉一個個解決了他們的賠償問題,這才得以從人群中鑽出脫身。
“真是的,李吉死哪去了。”齊暖聽見店掌櫃一邊疾步向後院方向走一邊抱怨道。
李吉便是那位帶着她找到遊肆的店小二的名字,這是她昨夜和他聊天時得知的。
齊暖倒也不是必須要這壺茶水不可,看到店掌櫃這架勢,隻怕是沒法及時招待她,于是她又轉身走回了和遊肆坐的地方。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動靜,又似乎是遊肆已經做完了他的事,總而言之齊暖在坐到遊肆對面的那一刻,遊肆便睜開了眸子。
那些在客棧廳堂裡蔓延的金色絲線在他睜眼的一瞬間都化作細細碎碎的塵埃消失不見,遊肆睜開雙眼,又有那麼一刹那,齊暖看見他眸中閃過無機質的金芒。
齊暖心神不由自主地一顫,但她還是很好地掩飾住了自己:“這是探查好了?可有什麼收獲?”
遊肆好像還沒從剛才的狀态中出來,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的異常,于是便眨了眨眼睛,又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才勉強将那無情無感的神情稍稍揉散了些。“有。”他答。
齊暖靜靜地看着他,展露出一副傾聽的姿态。
“但怎麼說呢。”遊肆未放下的手順勢擡上去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顧知熙的提前到來是神器修正的結果,而它之所以會進行修正,是因為我曾四次幹擾神器本身的規則,這樣的異常被神器感知到,于是它就自動往原劇情的方向進行了修正,從而讓顧知熙的到來提前了一天。”
“四次?”齊暖有些驚訝,“你都做了些什麼?”
“看你與店小二的未來應該被它記作兩次。”遊肆回憶着自己剛才通過鑄造者權限探知的記錄,對她解釋道,“然後我從界外召喚并送給你的[辭朱顔]應該也被它記錄在内了。”
“呃還有……”遊肆的話說得很艱難,“還有賄賂店小二的黃金,也被它記了一筆。”
好小氣哦。
“你不是一路上都在從我家順錢嗎。”齊暖聽得一陣無語,“這些都沒被記上?”
遊肆搖了搖頭:“它在我遇見主角,也就是你之後才檢測到我這個外來者。”
隻要不對主角的劇情造成影響,神器是不管外來者會如何的。
“好吧。”齊暖歎了口氣,“那也就是說,你每幹擾四次規則,它就會進行一定程度的修正?”
“是。”遊肆道,“而且我隻有十六次機會,機會用盡後就會受到制裁。”
“會怎麼樣?”齊暖一面問一面寬慰他,“你盡量少觸碰這些規則吧。其實很多情況,也不一定能非需要你做這些。”
遊肆歎了口氣:“或許是驅逐,或許是重啟劇情,或許是别的懲罰,我也不知道落在我身上會是什麼。我爹做出的制裁方式,花樣還挺多的……”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此時後院方向卻傳來了一陣驚呼聲:
“啊啊啊!!死人了——!!!”
聽聲音,是屬于女子的。
衆賓客也被這道叫聲驚到紛紛停下了原來的動作,而遊肆也被這一下打斷了想要說的話。
“怎麼了這是?”他聽見周圍的人紛紛開始議論,而好事的人已經離開座位,向後院走去了。
遊肆額角猛地一跳。
“你怎麼了?”
齊暖看他異樣狀态,問。
而遊肆擡手揉了額角,回道:
“我忽然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