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隻蜘蛛從樓上走了下來。
第一隻,吃是吃到了但沒飽。第二隻,舔了幾口勉勉強強算是嘗過味道。最後一隻卻什麼都沒有,不僅如此還在同伴進食時充當了工具人。
庫洛洛一看飛坦的臉色就大緻猜到發生了什麼,何況芬克斯弄出來的動靜,以念能力者的耳力在這棟隔音不佳的房子裡聽起來,就像面對面說話一樣清晰。
他放下手裡沒看幾頁的書笑了笑,“還不到中午,怎麼這麼快?維奧娜不好吃嗎?”
按照在房間裡事先商量好的結論,芬克斯站出來有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團長,那個女人……維奧娜,好像被我弄暈了……”
“所以,俠客和飛坦都還沒有用餐?”庫洛洛揚了下眉,看起來沒有生氣,反倒像是解開了一件困擾他的事,卻又有了更多疑問的樣子。
“我還好,不過阿飛……”俠客剛開口就收到了飛坦的眼刀,立刻識趣地咳了一聲,“……團長,昨天你介紹維奧娜的時候,說她姓巴特拉?”
“嗯。”
“我昨晚順手查了一下,她和那個世界有名的富豪是什麼關系?”
“得到承認,有遺産繼承權的私生女。”庫洛洛微笑了一下。
“私生女?那個男人的年紀大得可以當她祖父了吧?”
“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關鍵是她姓巴特拉,官方身份是被承認的繼承者。至于水面下被掩蓋的事實……無論發生過什麼都不值得驚訝。”庫洛洛單手撐着額頭,像在述說件随處可見的普通事,“據說,她6歲以前住在孤兒院,之後的10年則居住在巴特拉名下的私人别墅裡。”
“聽來真是身世可憐。”俠客不帶感情地感慨,“那她的念能力是怎麼回事?身體完全沒有接受過訓練的痕迹,是遭到什麼刺激後突然引發的覺醒?”
“嘛——我隻是聽人提到某間有錢人用來金屋藏嬌的房子裡發生了兇殺案,一夜之間除了一名小情人,所有的使用人都死得幹幹淨淨才好奇過去看了看而已。”
蜘蛛腦抓住了庫洛洛古怪的用詞,“死得幹幹淨淨?”
“啊啊,整棟房子裡都沒有發現屍體……唔,不要說完整的屍體了,就算一塊殘肢或是一片肉屑,甚至連一滴被害人的血迹都沒有。”庫洛洛頓了頓,在注意到芬克斯和飛坦的表情也漸漸嚴肅起來後,示意俠客拿來了他的電腦,“……但那些人在那一夜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彼此之間的關系也隻是在同一幢别墅内工作的同僚而已,不存在會一起失蹤的合理理由……除非是被同一個人殺害。”
按照庫洛洛描述的時間和地點,俠客很快搜索到了當時的新聞報道,“啊,團長,這篇文章裡還有記者采訪了别墅安保系統的開發公司,據說事發當晚系統一切正常,沒有拍到任何可疑人物。這麼看來,兇手很可能就是那名唯一活下來的小情人了呢。”
但也許是為了保護少女的隐私,連續點開幾篇正規新聞社寫的報道裡都沒有’小情人’的照片。直到翻到當地的匿名留言闆,才找到一張與其說是少女……年紀更接近幼女的黑白照片。
照片裡,小女孩捧着一束花站在鏡頭前,表情有些緊張,但還是努力地綻出笑容……
俠客順手将照片中女孩子的眼睛改成了藍色,“真可愛。這是維奧娜醬小時候吧?7、8歲?嗯……5、6歲也有可能。”
“大概吧。”庫洛洛瞄了一眼,“可能是還在孤兒院的時候拍的。畢竟被接走住進别墅以後,就沒有人再見過她了。”
“十年都沒有人見過?”黑色的面罩遮住了飛坦大半張臉,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不會真是名為私生女的玩具吧。”
庫洛洛、俠客、飛坦,每個人都發表了意見,芬克斯覺得輪到他也應該說些什麼。可看着自己剛剛抱過的女孩子幼年時的樣子……他有點别扭地撓了撓下巴,“隻是謠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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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芬克斯提高了一點聲音,“小情人什麼的隻是亂傳的謠言吧。”
聽清楚強化系在說什麼後,俠客敷衍地點了點頭,庫洛洛則捂住了嘴,而最過分的是飛坦。對于同伴的發言,他回以了一聲很輕卻意味深的哼笑。
“才上了一次就上出感情了?”
蜘蛛都是強欲的盜賊,除了認可的同伴,沒人能動他們的東西。但那究竟是怎麼樣的一種感情,僅僅隻是占有欲,還是摻雜了其他更複雜成分的欲望,卻很難說清楚。
芬克斯雙手抱在胸前,忿忿地反駁,“胡說什麼呢。我的意思是,她連接個吻都那麼笨,身體又緊得要命,怎麼看也不像是被人關了十年吧?而且,她不是自己坦白了麼,隻和團長做過。”
“說的是。”俠客若有所思地看向庫洛洛,“團長,你是怎麼找到維奧娜醬的?十年沒出過門也是她自己告訴你的?”
庫洛洛掃視三人,腦海中浮現出了和維奧娜并不算很久以前的認識經過。
維奧娜抱着膝蓋坐在留置牢房内的長椅上。
再有一個小時,等時間過了十二點她就會迎來自己十六歲的生日。然而這一次卻不會有蛋糕、鮮花,以及巴特拉先生寄來的禮物,有的隻是冷掉的盒飯、硬邦邦的鐵條門,以及沒完沒了的調查審訊。而這幾天聽過的話就像反複播放的錄音再次在耳邊響起,她幾乎已經一字不差地背了下來。
‘包括花匠、司機、廚師在内的十三名使用人去了哪裡?’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整棟房子就隻有你一個人!’
‘直到第二天你的家庭醫生上門,沒有人離開,也沒有其他人去過别墅。這一點門口的防盜系統可以證明。’
‘就算是那位巴特拉先生出面,你也不會被允許保釋。’
‘好好想清楚吧,你還這麼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不管你想包庇的人是誰,都不值得你犧牲自己的人生。’
“但我真的不知道……”維奧娜換了個姿勢,後腦勺靠在牆壁上,看向頭頂的窗戶,“喬治(花匠)、威廉叔叔(司機),還有達利伯伯(廚師)去了哪裡,我也很想知道啊……”
月光從窗戶照入房間,落在地闆上形成一小塊圓形的光斑。除了走廊上透進來的燈光,這就是牢房内僅有的照明……維奧娜忽然覺得眼前一暗,一道影子擋住了月亮。
“你真的不知道嗎?”
“誰……?”維奧娜睜大了眼睛,看向那道影子,“你是誰?”
“庫洛洛·魯西魯。你可以叫我庫洛洛,也可以叫我團長。”
“團長?好奇怪的稱呼……”
“那你呢?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