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初陽透過窗簾松脫的吊環縫隙照進室内,将一塊塊斑駁的光影灑在地闆上、牆壁上,随着飄來飄去的雲層不時搖晃,讓人有種沉在水底,仰望着海面的錯覺。
可可閉了下眼睛,在輕微的眩暈感中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她不敢動得太快,除了覺得頭暈,更因為席巴留下的軟塞。
每當她坐起、下床或是走動就會跟着一起移動,而她也試過去拿出來,可席巴塞得太深了,她怎麼努力都夠不到,反而将本已快晾幹的床單又弄濕了。
她會懷·孕嗎?
在伊爾迷之前,先有和席巴的孩子……?
但伊爾迷才是自己的未婚夫,假如她真的有了這樣一個孩子……
‘我不會傷害你。’
腦海裡突然響起伊爾迷的話,可可擦了一下掏軟塞時生理性淌出的淚水,眼前不禁浮現出了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好像從一個很長的噩夢中驚醒,睜開眼睛剛見到黑發男人時,可可本能地感到了恐懼。想要離他遠一點,卻發現自己被固定在床上,手腕、腳腕、胸前都綁着束縛帶,隻有脖子能稍微轉動,不禁往反方向縮了縮。
“你醒了?”
對方仿佛沒有察覺她的排斥,從一旁的椅子上站起來,坐到了床邊。靠近那一側的床墊輕微下陷,男人握住了她冰冷的右手。
“感覺怎麼樣?能聽見我說話就動一下食指。”
不可思議的,雖然意識裡還殘存着對男人是誰的疑惑,身體卻已經聽從他的命令,艱難地勾了勾手指。
指尖上傳來屬于他人皮膚的異質觸感,可可愣了片刻,然後确認似的又戳了一下。
“太好了。”男人忽然笑了,笑容在隻有黑白兩色的臉上綻開,像一副面具被畫上了詭異的血紅色紋路,“可可,你終于醒來了。”
可可……?
這是她的名字?
“唔(我)……”腦袋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可可試着發出聲音,然而嘴還沒有完全張開,一根手指按住了她的唇瓣。
“噓。第一句話,我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比用指尖觸碰更清晰的感覺從嘴唇上傳了過來,男人手指的溫度,指腹粗糙的薄繭,以及莫名讓人聯想起消毒藥水的氣味。
可可眨了眨眼睛,那根手指像片落葉一樣飄開,輕輕停在了她的喉嚨上。
“伊爾迷,伊爾迷·揍敵客。”
柔軟的皮·肉下,女人的喉骨才有男人指節那麼大,因為不确定他要做什麼而不安地上下滾動。
“不用重複那麼長,隻叫我伊爾也可以。”
毫無章法顫抖的細骨骼被外力強行壓住,随着空氣一點點被擠出喉管,可可嘗到了一股腥澀的鐵鏽味。她不敢再猶豫,拼命控制舌頭,學着男人的發音慢慢吐字。
“伊……爾……”
“嗯,可可。”
沒有任何根據,但可可就是确信,這是要她繼續的意思。
“伊……爾……迷……”
“真的是你。”
伊爾迷彎下腰,一縷長發垂落在可可的鎖骨上,她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穿衣服,隻有一層層的束縛帶,禁锢住她,好像緊身衣一樣貼在身上。
“……我等了你很久,不僅是時間,還花了很多人力、物力,包括陪在你身邊,錯過的那些任務……好在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報,你醒了,這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自言自語似的說着,在可可身邊側躺了下來。修長而微涼的手指撩開粘在她脖頸上的發絲,繞進手臂内側,解開了肋骨旁邊束縛帶的扣子。
呼吸一下子變得輕松,可可動了動手指,期期艾艾地開口,“能……把别的地方也解開嗎?”
“先回答我的問題,答對了,就幫你解開。”
耳畔傳來的聲音又輕又低,裹含着和男人體溫不一樣的溫熱濕氣。可可覺得耳尖有些發癢,忍不住偏過頭,想要靠在枕頭上蹭兩下。
然而一回頭,她的臉頰幾乎和對方的貼在一起,那股令人心慌的吐息直接落在了嘴唇上。
兩個人同時頓住,可可瞬間漲紅了臉,想把頭轉回去,伊爾迷卻捏住她的下巴,輕輕地吻了一下。
“不回答問題也可以,親我一下,我解開你的右手……選哪個?嗯?”
“我……”可可想了想,隻覺得腦袋裡一片空白,連自己是誰、為什麼會躺在床上、和眼前這個叫伊爾迷·揍敵客的男人是什麼關系都想不起來,應該不可能回答得了對方的問題,“……選……親你一下……”
“嗯,那開始吧。”
可可抿了抿唇,又下意識地吸了口氣,這才像是做好了準備般一點點湊過去,卻在快要碰到伊爾迷時,聽見他歎了口氣。
“可可,你确定自己明白我的意思?”
“不是像你剛才做的那樣嗎……?”
“不是。”
“那我該怎麼做?”
“要張開嘴,用上你的舌頭,讨好我。”
三句話,可可隻聽懂了一句半。她張開嘴,伸出一小截舌尖,懵懂地眨了眨眼睛,仿佛在等男人給予更加具體的說明。
“不知道要怎麼讨好我?”
要回答就要收回舌頭,然而可可剛流露出一絲意向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伊爾迷的臉忽然在眼前放大,在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前,先咬住了她的舌頭。
“唔……”可可想要推開對方,雙手卻被束縛在兩側,隻能左右搖頭,笨拙地躲避。
“……别亂動。”伊爾迷捏住可可的下巴,像隻大型貓科動物喝水似的舔了舔她流出唾液的唇角,“這很危險,任何反抗行為都會讓我認為你還需要繼續治療。”
“反抗……?”
“你想推開我。”伊爾迷頓了頓,“剛醒來的時候,還想躲開我。”
原來他并不是沒有察覺,而是先記下,等着自己再犯,好數罪重罰……
……懲罰?
可可慢慢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伊爾迷說的分明是’治療’,為什麼……她會想到懲罰……?
“你承認嗎?躲開、推開……反抗我。”
仿佛看見了懸在眼前,隻要她點頭就會落下的鍘刀,可可咽了咽幹澀的嗓子,嗫嚅着解釋,“我隻是……覺得有點喘不上氣……”
“那是因為你忘了呼吸。”
“不是的,是你……”
可可想說是伊爾迷先堵住了她的嘴,但不等她說完,對方又低頭吻了下來。
“唔嗯……”可可不知所措地望着頭頂的天花闆,淚水從眼角滑落,掉在白色的枕頭上,一滴接着一滴濡濕了布料。
“為什麼哭?在想什麼?”
好奇的聲音從視野下方傳來,可可胸膛急劇起伏着,連喘了好幾口氣才看向等待自己回答的男人。
很奇怪,不僅聲音,那雙漆黑的、空洞般的眼睛裡也爍着好奇的光,似乎她哭了,這件事對他來說具有某種特别的意義。
“沒……想什麼……”可可轉過頭,臉頰貼在被眼淚洇潤了的枕頭上,“……伊爾迷,你已經親過了,可以幫我把手解開了嗎?”
“隻有一隻右手。”
可可點了點頭,下一秒手腕上的束縛松開,她忍不住舒了一口氣。
“想要我再幫你解開左手和腳的繃帶嗎?”
“可以嗎……?”
“可以。”伊爾迷握住可可的右手,牽起來抵在了自己的唇邊,“但是,有交換條件。”
“回答問題,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