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打算洗,手裡的碗忽然不翼而飛,江穆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旁邊,把她手裡的碗搶了過去,拿着水管沖刷着碗壁。
林初曉想開口,但江穆臨淡漠的神色讓她退縮了,她納悶他到底在生什麼氣,竟然能默默氣那麼久。
“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林初曉問道,雖然不是很懂自己哪裡惹他了。
江穆臨洗碗的動作頓了頓,林初曉感覺到暗夜裡一縷幽光投射過來,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她剛想說什麼,薩依娜走了過來,她心下一沉,她想起自己和薩依娜的承諾,起身走開了,把位置讓給了薩依娜。
她離開的時候,仍能感受到那股幽光在背後緊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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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曉回到氈房裡,心情說不上輕松。她不知不覺成了薩依娜的助攻,把自己和他的相處機會都讓給了她。
她覺得自己本不該有什麼情感,但是一股莫名的澀感總是萦繞在她心裡,像一腔濁氣無處排洩,隻能自己默默消化。
方甯正托腮沉思,林初曉來了她都沒感覺到,她第一次看見方甯擰着眉苦思冥想的樣子。
“你怎麼了?”林初曉故作輕松地拍了拍她肩膀,方甯這才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把手機掩了起來,卻被林初曉看在眼裡。
一個熟悉的頭像一閃而過,她在和别人聊天。
“你藏什麼呢?”她疑惑地問。
“沒什麼,對了,馬上要舉行刁羊大賽了,時間是...”
“我那天要出診。”林初曉打斷了她。
“刁羊很精彩的,草原上的英俊小夥子都會上場,你真不去看看嗎?”
“不去。”林初曉斬釘截鐵地說道。
“不能休息一天嗎?”方甯看着林初曉疲憊的眼神,自從夏槿住院後,她就沒停過,每天早出晚歸,偶而還帶着傷回來。
“不能,病不等人。”她的話很簡短,卻讓方甯心裡震蕩不已,她真的像個成熟獸醫的模樣了,盡管她才23歲,但她覺得她會在這條路上走很遠。
“好吧,那我就不勸你了,隻是有個人恐怕要心碎了。”
“什麼心碎?”
“刁羊可是展現男人血性和力量的比賽,到時候會有很多女孩圍觀。”
“那和我有什麼關系?”林初曉不解,她向來不是個會對着帥哥發癡的性格。
“艾力很想你能去看他比賽。”方甯幹脆不繞彎子了,她太知道林初曉是個木魚腦袋了。
“你不去,他會傷心呢。”她繼續說道。
林初曉思忖了一下,今天在車上和他鬥嘴,似乎表達了自己不去看比賽的意思,所以他為了這個生氣到現在嗎?
她覺得莫名其妙,又有點難以置信,她不敢相信姜穆臨會因為自己不去而感到苦惱,可是臉卻控制不住地熱了起來。
方甯見林初曉呆呆地思考着什麼,臉上泛起紅暈,便知道起了效果,趕緊添油加醋道:“艾力從來沒邀請過女孩看他比賽,你是第一個。”
林初曉被方甯說得不好意思,嘴上還是不信:“這話你對很多人說過吧?”
方甯急了,立馬坐直了反駁道:“我發誓,老闆他在感情上真的是個雛兒。”
林初曉聽了她的描述,忍俊不禁道:“你這麼說你老闆,他知道嗎?”說完眼睛往門口瞟了瞟,看見他和薩依娜還在門口洗碗,全然不知氈房裡正在議論他。
方甯順着她的目光也看了看門口,對林初曉的心思心領神會一般,在一旁低聲說道:“為什麼不把你的想法告訴他呢?”
林初曉似懂非懂地轉頭看着方甯,問道:“什麼想法?”
“啧,還跟我裝蒜呢?你不喜歡他和薩依娜呆一起吧?”
林初曉表情一滞,下意識地回道:“我沒有…”
“每次他和薩依娜在一起你都不開心,你還要騙自己嗎?”
林初曉抿了抿唇,像是被人發現内心陰暗的一面一般,她不敢看方甯,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這種奇怪的情緒總是如影随形,但她盡量将其藏在心底,表面上仍然無風無雨的樣子。
她明明不該有什麼情緒,可偏偏每次看見他和她親密地聊天和互動,她的心就像沉入湖底一般,甚至每當她看到薩依娜,她都有一種莫名的疏離感。
“曉曉,你要面對你的内心。”方甯像知心姐姐一樣,溫柔地引導着林初曉,她知道像林初曉這樣的戀愛小白,在第一次喜歡上别人的時候,往往會先否定自己的情感。
“我的内心是什麼?”林初曉艱難地擡頭問道。
“你對艾力有感覺,對吧?”方甯小聲地說。
内心有什麼東西正在席卷,那種感覺如潮水般洶湧,林初曉像撥雲見日一般窺見了自己的内心。
過往的一切走馬燈一般回放,她的喜怒哀樂都與他有關。而他總是一次次違背自己的習慣,默默地幫助她,鼓勵她,待在她身邊,教會她一些事情,為她撐腰…
那扇緊閉的大門被打開,裡面站着一個修長的身影,看不清面容,但林初曉終于知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