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
上次是容奕跟蹤,免了許雲清在後宮對大部分娘娘的巡診。
現在是将軍安排,許雲清最後一個活計也沒了。
他現在變成了一個整日無所事事都能到點領工資的小太醫。
許雲清躺在太醫院裡,如今他有了大把空閑時間,可以躺在床上看星星看月亮,過上坐看庭院花開花落、閑看蒼穹雲卷雲舒的美好時光。
并沒有。
許雲清比以前更焦慮了。
小馬駒被他放在窗台,許雲清一擡頭就能瞧見它活靈活現的俏皮模樣,這也讓他時時刻刻都能想到将軍,聯想到最後分别時将軍的表情,還有将軍對他說的話。
他總覺得很不對勁。
臨走時,将軍的狀态有些奇怪。
比起交代對他的安排,更像是在說什麼臨終遺言。
我們死人…他是将自己與死人歸為一類了嗎?
可将軍是主角,主角怎麼會死呢?
應當是自己多慮了吧。
許雲清安慰自己。
放松些,不至于的。
他明明閱讀過這本書的劇情,他清楚整個故事的大緻走向,他早就知道這個世界就是本狗血虐文小說。将軍所經曆的這一切不過是作者安排,是有必要的鋪墊伏筆。
他在穿越之前是讀者,穿越之後是看客。這本書裡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他沒有關系。
“太醫不好了,太醫!安慶宮出事了。”
許雲清噌得一下坐了起來。
六十三/
将軍又自戕了。
或許是之前被許雲清搶救回來的緣故,這次将軍的行為更加狠辣果決,長劍當胸穿過,許雲清小心翼翼将劍切斷,清理創口時手都在微微發顫。
隔着一層紗簾阻隔,大殿外,老皇帝正在發怒:“誰送的劍!”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這是弘盧寺住持用來辟邪的法器,太子殿下為替母祈福,專門為皇後娘娘求來此劍,住持特意交代要放置于西北角才能生效。”一個小太監自人群中走出,跪在了地上。
“可這明明是柄未開鋒的劍,奴才也不知為何、為何會……奴才不是有意的。”
“将這奴才拖出去,杖斃。”老皇帝的聲音傳來,“弘盧寺住持妖言惑衆,革去其位,擇日問斬,太子軒鶴禁足三月。”
“去查!與此事有關人等一律下獄處死,不必再來回禀朕。”
安慶宮内的血腥氣又重了一分,香爐裡點着的用來凝神的香料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形成了股繁複詭異的複雜氣息。
許雲清完全沒功夫去聽紗簾外發生了什麼,他正在全心醫治将軍。
将軍唇色因失血過多而灰敗着,顯得格外脆弱。許雲清發覺他身上有很多橫七豎八的傷痕,許是以前帶兵打仗時留下的舊疴。
許雲清将吊命的止血湯藥給将軍灌了下去,待清除掉創口旁的冗餘,看清傷口之時,許雲清懸起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
幸好、幸好。
長劍未觸及到心髒。
尚且有醫治的餘地。
*
許雲清這場治療持續了整整三日,手術結束後,将軍雖然傷勢嚴重,好在依舊存活了下來。
許雲清又回到了太醫院。
他沒有安穩多久,很快安慶宮又傳來了消息。
第二次并不是将軍尋死,是将軍在養傷途中聽到了些閑言碎語,傷勢進一步惡化起來。
“奴婢隻是、隻是聽人提起翟将軍的事情,因一時好奇,這才問了幾句,未曾想過會被娘娘聽見啊!”
“拖出去,亂棍打死。”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
百裡成安高中狀元,百裡家一時風頭無兩,與此同時與百裡家有段糾葛的翟家不免被人重新記起,翟将軍叛國之事被人反複提及。
而每次這些流言傳入将軍耳中,都會使将軍的傷勢更加嚴重一點。
不能再這樣持續下去了。
将軍一心向死,每日清醒的時間極有限,哪怕許雲清全力醫治,卻也無法阻止其衰亡。
要想想解決辦法啊。
安慶宮内,背着藥箱的許雲清眼下青黑,跪在殿前。
一路走來,他都能聽到周圍宮人們時不時傳來的閑言碎語:
“安慶宮的娘娘要病到什麼時候?”
“陛下已經下旨不讓安慶宮伺候的宮女太監們說話了,難道還不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