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面露驚訝之色，你得意地笑了。

“哼哼，你一定以為我會說什麼要相信科學這樣的○話吧？且不說科學是對過往經驗的總結——未見情況是否适用暫未可知，比如著名的黑天鵝事件，盲目地信仰科學不過是另一種迷信。”

“就算是絕對真理，是否相信也屬于個人選擇。”你聳聳肩，“我無意去改變病人的信仰，不如說，如果宗教能使笑容重新回到病人的臉上，我很樂意借助它的力量，這也是我選題的初衷。”

借着從镂空窗格透進的光線，你能看見對方眼中閃動着細碎的光芒：“是我狹隘了。”

“不不不，從你願意回答我的那些促狹（這一點你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的問題而不是請獵犬家系的安保人員把我轟出去，你就絕對不是狹隘之人，請不要妄自菲薄。”你最見不得這樣的人了，明明是很好很好的人，卻偏偏看不見自己身上的閃光點。

你聯想到了你那位明明獲得了多項學位、甚至擁有多項發明卻依然執着（或許沒有「特别」執着但還是有些「微妙」執着）于得到博識尊認可的師兄。

人類的天才不需要神明的認可！

換算到這裡則是——

“人類的聖賢不需要宗教的加持！”

“？”星期日疑惑地扇了扇耳羽。

“意思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依照教條行事或許能無限接近于宗教所尊崇的那個美好的偶像，但美好不止有這一種。希望星期日先生于漫漫求索之路上前行時，能偶爾停下來，觀照自身的美好，并為之感到欣喜。”

見對方臉上的紅暈又有加深的趨勢，你趁機加了把火：“不止是我，我後面的那位婆婆也跟我誇贊說你是個很好的人哦，每次在你這兒做完告解，心裡都會輕快很多。”

“嗯，嗯…我隻是履行了我的職責。”

“能夠履行職責本身就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呀。”你絲毫沒有放過已經害羞地側過頭，用耳羽捂臉的星期日的意思：“更何況通過剛才的交流，我知道你并不滿足于現狀，正在尋找一條能從根本上解決衆人煩惱的道路，說實話，我是很佩服的。”

“建造一座使所有人都能幸福的樂園，是我和妹妹一直以來的願望。”

“所有人……？”這也太難了吧，畢竟不是所有人的幸福都是和平的，比如萬一張三的幸福是李四死可怎麼辦啊。

“很匹（癡）諾（人）康（說）尼（夢）式的美夢，不是嗎？”

三

知更鳥的出道曲已經不知道循環了多少遍，面前攤開的日記本依舊光潔如新，星期日幾次提筆，試圖寫下擾動着他内心的情愫。

今天是平常的一天，是糟糕的一天，也是奇妙的一天。

他遇到了至純善的靈魂，遇到了為生存不折手段的弱者，遇到了以權勢财富掩蓋罪行的強者，也遇到了——你。

“樂園的建立一定需要理論基礎，歡迎随時找我咨詢，免費哦。”

星期日調出你給他發的消息，裡面詳細列舉了你擅長的領域——看得出來你在大學并未虛度光陰。

“當然，除此以外的事或是閑聊也很歡迎~”

沒有嘲笑他夢想的天真，也沒有否定他夢想的實現，而且直截了當地給出了你能提供的幫助，那一瞬間内心的激蕩猶然殘留在他的胸腔，仿佛隻要閉上眼就能看見你通透包容中透着點狡黠的眼神，聽見你親切友善中帶着點壞心眼的調笑。

以及隐藏在這些表象之後的某種堅定、卻又讓他捉摸不透的信念。

知更鳥的出道曲又不知道循環了多少遍，面前攤開的日記本依舊光潔如新，星期日終于合上了它。

算了先看看你給的資料吧。

他按照你給他的順序，點開了最上面的那份文獻——《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