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怎麼着也沒有想到在這裡會遇見面館裡令人生氣的帥氣小哥。
他不應該是在學校裡教數學,或者是研究院裡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員嗎?
怎麼會在工廠裡?
他的形象與工廠完全不符啊!
蘇然也沒有想到早上剛見過的人,下午就又見着了。
或許是早上剛做了壞事,有些心虛,蘇然先一步收回了目光。
肖豐年來回看兩個人的表情:“你們兩個認識?”
“有過一面之緣罷了。”宋辭坐到蘇然旁邊空着的位置上。
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提吵架的事情。
肖豐年也坐了下來:“這樣啊,宋姑娘,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們豐紙廠的研究員,蘇然。他剛剛從海外留學回來,研發出了好多有利于我們工廠的發明呢。”
原來他就是王大爺口中的海外研究員啊。
宋辭禮貌地跟蘇然點頭問好,蘇然也禮貌回應。
肖豐年根本沒有注意到兩個人之間那尴尬的氛圍,問出了他最在意的問題。
“所以宋姑娘此行是?”
“我是來替求實報社想與貴紙廠合作的,如果貴紙廠願意與我們合作的話,我這裡有彩印技術的資料,可以幫助紙廠更上一層。”
“......”
肖豐年被宋辭的這一句話整蒙了。
求實報社?
老古不是派小紀他們已經談好了嗎?
怎麼又突然來了個小女娃說要跟他們簽約?
而且他們什麼時候又招了一個新人?
肖豐年滿臉疑問:“求實不是隻有三個人嗎?你是?”
“我是求實報社的預備社員,古老闆給我一個任務,隻要我完成了我就能加入報社。”
宋辭沒有隐瞞,如實說到。
也就是說,這是一次考驗。
老古也真會玩。
既然如此,肖豐年正了正面色:“宋姑娘,求實報社現在的業績可不算好。如果我們簽約的話,你們每周的報紙量是多少?你們又如何保證會結尾款?”
“這...”宋辭完全就沒有想那麼多,有些尴尬的撓了撓臉頰。
肖豐年一點兒也沒有想放過宋辭的樣子,又連續說了好幾個問題。
宋辭沒有一個問題答得出來。
不是他刻意為難宋辭,而是任何一個人過來談生意他都必須要考慮這些問題。
當時就連老古過來跟他聊的時候,他都是這樣問的。
“我們紙廠可不是有單就接的,我們也是要看有多少利益給到我們紙廠的。”
肖豐年拿起瓷杯喝了一口茶,很悠閑。
但反觀宋辭,宋辭臉一下子就漲得通紅,從耳根一路燒到脖頸,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股從未有過的羞恥感席卷了她。
雖然旁邊的蘇然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宋辭感覺他的目光燙人。
剛剛的自豪,沾沾自喜的感覺,全部都變成了羞恥和難堪
“宋姑娘,你的這彩印技術确實很吸引我,但做生意不是隻看眼前的利益,要目光長遠。”
“你還是和公司的前輩們商量好再來吧。”
宋辭的第一次談判失敗。
她跟逃離一樣逃出了豐紙廠,連王大爺的搭話她都沒有理會。
回到家裡,打開門的那一刻,何柳玉和宋建國已經坐在了飯桌上等着她。
“抱歉,我回來晚了。”
宋辭跑去廚房洗了個手,再回到飯桌上坐下來。
飯桌上彌漫着詭異的安靜。
雖然平日裡吃飯的時候也挺安靜的,但如果宋氏夫婦沒有互相交換眼神的話,她會覺得這隻是一頓平常的飯。
“小辭啊,”終于,何柳玉開口了,“馬上要開學了,你最近在做些什麼呢?”
宋辭現在的這個身份是一名學生,再過一兩個星期就要開學了。
何柳玉心中很憂愁:“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能告訴爸媽嗎?”
平日裡不愛去鎮上的女兒自從病好了之後就一直往鎮上跑,加上女兒剛醒來的時候對曼姐說的那些胡話,讓何柳玉對自家女兒很是擔心。
仿佛一覺醒來,自己女兒就和自己生疏了一般。
女兒也不愛跟自己聊天,無論自己說什麼,她都隻是笑一笑,點點頭。
“我......”
宋辭嘴巴張了又合,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去解釋她最近在幹什麼?
還是跟他們解釋她不是她們的女兒?
他們能理解嗎?
不會把她當怪物吧。
她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與他們根本就不熟,他們像是挂了一個父母名頭的陌生人。
不過事實确實如此。
她是孤兒,從來就不知道父母是什麼樣子。
她甚至無法代入任何人。
也不知道該如何跟父母相處
穿過來到現在,她基本上是能躲則躲。
不能躲就當作是和不認識的同事聚餐,陪陪笑,點點頭,時機恰當的話還會說幾句話應和一下。
但這種相處模式始終不是母女之間的相處模式。
宋辭一直沉默着,何柳玉無論說什麼宋辭都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