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嶽穿着白色的純棉襯衫,搭一件輕便的夾克,下半身穿了一條牛仔褲,套上藏青色的粗呢大衣。
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鼻尖被凍得通紅,額角卻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我剛剛路過醫院的時候,發現好多人都進醫院了,現在醫院裡擠滿了病患。”
季嶽拿起放在桌上的相機:“這可是我們不能錯過的新聞!玲玲姐,你先準備好稿子,我去拍幾張照就回來!”
說完季嶽馬不停蹄地往外跑。
“诶!”古永祥叫住了季嶽,“阿嶽你把小辭也帶上。”
季嶽這才注意到宋辭在工位上坐着。
看宋辭的表情,大概已經知道了她自己成為報社的一員。
季嶽思考了一下,停下腳步,折返回來從抽屜裡翻出一個錄音筆,扔給宋辭。
“跟我來。”
宋辭手忙腳亂地接住,是一支嶄新的錄音筆,外殼是冰冷的金屬質感,邊角被細緻打磨過呈現出圓潤的弧度,整體簡潔大方又不失個性。
擡眼看去的時候季嶽已經快走到鐵門處了。
“還愣着?快跟上去啊!”紀玲玲提醒道。
“啊,好!”
宋辭握緊錄音筆,跟上季嶽的步伐。
醫院距離報社有一段距離,季嶽便順路教宋辭一些注意點。
“我們此行最重要的事是拍幾張照片,到時候好讓玲玲姐排版上去。”
“另外一件事就是問一問那些病人或者親屬,看看能不能問出一些他們共同接觸過或者是吃過的東西。”
宋辭晃了晃手中的錄音筆:“那嶽哥,這個錄音筆是?”
“作為記者,最重要的是報道的真實性,而我們的記憶會産生偏差,當你認定了某件事之後,你基于記憶寫出來的文字就會因為你認定的事實而扭曲,那麼我們的報道就喪失了真實性。”
季嶽檢查着自己帶出來的相機繼續補充道:“你作為新人,讓你直接用筆紙快速記錄太為難你了,所以給你一支錄音筆。”
“當然啦,”季嶽從自己的夾克裡掏出一支錄音筆,“我也備了一支錄音筆。”
金屬的外殼布滿了細微的劃痕與磨損,邊角處有明顯因磕碰而凹損進去的傷口,按鍵上的漆因長期磨損而脫落,但能從幹淨的外殼中看出主人将它保養的很好。
“嶽哥好厲害!”宋辭默默記下季嶽說的話。
“呵,哪裡厲害了,”季嶽嗤笑一聲,擡頭望向天空,眼神中滿是回憶與懷念,“這都是别人教我的。”
别人...宋辭閃過一個念頭,小心翼翼的問道:“是...穩哥嗎?”
“嗯。”
穩哥是他的師父,一步步将他從一個毛毛躁躁的小屁孩帶成一個能獨當一面的記者。
季嶽沉浸在回憶裡,宋辭見狀也不再多問。
霎時間兩人陷入了沉默。
季嶽從回憶中抽身,見宋辭安安靜靜地,擡手拍了一下宋辭的肩膀。
“诶,再往前走點就是醫院了,時間不夠,下次找個好時間我跟你好好唠唠。”
見季嶽恢複了那爽朗的模樣,宋辭也笑着回複道:“嗯!”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了醫院門口。
醫院大門前,人來人往,自行車的鈴聲、孩子的哭鬧聲、大人的安慰與詢問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片嘈雜的環境。
灰白色磚瓦上鑲嵌着紅色烤漆鐵字,青山鎮第一人民醫院。
以往醫院隻會有零星幾人聚在挂号窗口與藥房收費處,但今天,每一個窗口都擠滿了人。
成人和小孩都不同程度地捂着肚子,被他們的朋友和父母攙扶着來到醫院。
身着白衣的醫生護士在大堂内忙裡忙外,時不時蹲在疼暈的病人旁呼喊着同事來幫忙。
早在到達醫院門口的時候,季嶽就如同一條泥鳅鑽進了人群中,沒一會兒,季嶽就已經完成了拍照,坐在一位大媽旁,跟知心朋友一樣開始暢談起來。
宋辭傻眼了,這就是記者的速度?
觀望四周,宋辭決定先從容易下手的人開始。
打開錄音筆,将錄音筆放到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