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和他的母親道歉了,但真正的罪魁禍首卻站在台上,依舊不認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有錯。
蘇然雙手攥成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在人群的暗處,張家成在心裡瘋狂咒罵楊智文。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站在上面,代表的不僅是他自己,還是青山報社。
承認這件事情就是他做的,還是因為這麼丢臉的原因。
不僅會讓他自己的名聲落地,更會讓鎮民們覺得青山報社縱容他随意登報污蔑,會讓青山報社的名聲受到重創。
而他,作為楊智文的直系領導,一定會被上面責怪的。
想到這裡,張家成的身體氣到顫抖,顧不上身邊驚訝的張巧,心中盤算着如何撇清與楊智文的關系,将自己的損失降到最低。
可越是焦急,腦袋就越亂,一時之間竟毫無頭緒。
下面的人思緒紛繁,楊智文竟有一種怪異的爽快感。
仿佛戴了多年的面具,此刻終于可以摘下來了。
聽着下面各種各樣的髒話,楊智文知道,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已經徹底崩塌了。
抱着自暴自棄的想法,他看向宋辭。
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曾經跟在他身後,一口一個智文哥哥的小女孩。
而眼前的宋辭,眼中沒有了愛意,沒有了膽怯,取而代之的是堅定。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楊智文想了很久都沒想到,因為他從來沒有關心過宋辭,不管是曾經的宋辭,還是現在的宋辭。
他所認為的宋辭,是他所以為的宋辭。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想讓我道歉是絕對不可能的,我知道我幹的事情都很缺德,但我心甘情願,且不悔。”
宋辭看着楊智文的表情從驚恐到釋然。
雖然不知道他想了些什麼,但宋辭還是開口道:“我不在乎你的道歉,我想問你,三年前,羅穩抄襲青山報社的事情,是不是與你有關?”
宋辭的聲音再一次通過擴音器傳到了衆人耳中。
與之前不同,這一次大家的反應都是沉默。
三年前...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孩童之外,都記得三年前的那一起抄襲事件。
它像是一個早已深深紮根的種子,所有人都笃定羅穩就是抄襲的那一個。
可這個種子卻長出了密密麻麻的刺,因為在某一天,羅穩被發現在家中自殺了。
因自責、因感概、因忌諱,大家不再讨論這件事情,卻都認為羅穩是受不了大衆和内心的譴責,最後選擇畏罪自殺。
而今天,宋辭在大庭廣衆之下,将這個問題重新抛了出來,讓大家重新思考這件事情。
有聰明的已經猜出來真相了,也有掩耳盜鈴的。
台下,季嶽拍了拍紀玲玲的手,紀玲玲才猛地反應過來,趕緊松開了抓着季嶽手臂的手。
季嶽揉了揉被掐疼的手臂,原本緊張的心情被紀玲玲一弄消散了不少。
他朝紀玲玲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重新将視線投向台上。
古永祥沒有注意兩人的互動,他的注意力全在台上,他緊緊地盯着楊智文,緊咬着牙,心中憤怒與緊張交織。
台上,聽到宋辭提到三年前的事情,本來已經無所謂的楊智文,心又緊緊地一縮。
慌亂當中竟也覺得幾分意料之内,果然,退婚的時候,她看到了支票。
不過還好,支票他已經兌現了,而其它有關的證據他都已經銷毀掉了。
宋辭就算想要說出真相也沒有證據。
楊智文剛剛松了一口氣,突然想起自己上台後怪異的表現,又慌亂了起來。
他緊抿着嘴巴不願回答宋辭的問題,暗暗思考該如何應對。
宋辭注意到,眼中閃過了一絲果然,故意激怒他:“怎麼?在想怎麼撒謊?還是怎麼回答我的問題?”
“肯定沒...”楊智文果然被她激得開了口,開口就是否認,但話到嘴邊,又是熟悉地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強行扭轉。
“我在想如何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污蔑羅穩抄襲青山報社,就是我做的。”
此話一出,楊智文臉色霎時間就變得慘白慘白的。
他僵硬地把頭轉向台下,台下早已因為他的回答而爆發。
如果說宋辭的抄襲事件還有鎮民知道宋辭是被污蔑的,那麼羅穩的抄襲事件,除了求實報社的人以及楊智文和張家成外,就沒有人知道羅穩是被污蔑的。
楊智文的這句承認,好似一陣台風,瞬間将他們心中那看似堅不可摧的認知給摧毀了。
人群中,驚呼聲,質疑聲此起彼伏,大家面面相觑,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
有人震驚到說不出話,有人忍不住喃喃自語:“這怎麼可能,我一直都以為...”
被欺騙的怒火是巨大的,尤其是本以為自己所堅信的就是真相的人,發現自己被欺騙後,為了讓自己心安,會不留餘力地責怪欺騙他們的人。
“你為什麼要怎麼做?穩哥那個時候明明那麼照顧你!”
趙好站在人群的前方,離升旗台不過幾米,他穿越人群擠到最前面,怒目圓睜地盯着楊智文,仿佛要把他給盯穿,幾近怒吼般質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