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寒堯的心思被揭穿，登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嘴硬道：“我就是單純覺得他們配不上你。”

“我一個牙婆，哪有好人家給我配？”江玖甯道：“這幾個都得是趙婆子挑好的撿的呢。”

說了這一上午的話，江玖甯的肚子開始“咕噜”地叫了，她嘴角嘴角上挑，故意指着其中一幅道：“我倒是覺得這個好，會做飯的男人，才……”

然後，便見寒堯一溜煙兒地不見了。

待寒堯走後，江玖甯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她靜靜地站在原地。

許久，才自顧自地收起了三幅畫，嘴裡輕聲呢喃：“傻子，你沒發現這三幅畫拼湊到一起，等于一個寒堯嗎？”

……

本以為相親要提上日程，可命運的齒輪陡然一轉，江玖甯接了個大活，便忙得不可開交了。

方員外府上死了人，找到江玖甯要大辦白事。

這其實并不符合情理，畢竟剛辦完喜事沒多久，照平常人家一般都是白事簡單辦，免得沖撞了新人。

更讓人疑惑的是，死的人并不是什麼極為重要的人，若非要和方離攀親戚，方離或許要叫上一聲“二叔”。

可這位“二叔”隻是庶出子，在身份地位都刻在骨子裡的時代，方離平日裡都未必正眼瞧上一眼這位“長輩”。

江玖甯接手操辦白事之後，對方府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便更增加了疑惑。

富麗堂皇的方府，内裡竟像是被歲月掏空了一般。畢竟老員外告老這麼多年，方家又礙于顔面，不肯涉足商賈之事，吃老本一日不如一日也正常。

但竟為了一場白事，甚至動用了張家給的聘禮，就怎麼也說不過去了。

“寒堯，你說這方家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

寒堯操辦此次白事以來，也是眉頭緊鎖，想必也發現了此事的蹊跷，他面上擠出一個安心的笑容，道：“就算賣的是神丹妙藥，也和我們沒關系。”

寒堯的話不無道理，她就是一個辦白事的，方家内裡有什麼彎彎繞繞，都和江玖甯沒關系，她隻要守好本分把白事順利完成就行。

“奚僮，來幫忙把棺椁推進去。”

“來了。”寒堯往外走了幾步，回頭沖江玖甯笑笑：“不要想太多，這次出靈的事兒我親自去，保證不會有事。”

江玖甯回了寒堯一個安心的笑，一轉身，她迎面撞上了一個人。

那人身穿一身素白色的衣衫，手中一把折扇，顯得溫文爾雅：“對不起，我…”

“江姑娘，好巧啊！”

江玖甯擡眸看去，也覺得眼前的人十分眼熟，在腦子裡檢索了半晌，才和腦子裡的一幅畫對應上，驚訝道：“棺材鋪柳墨軒？”

柳墨軒淡淡一笑，溫和道：“江姑娘真是好眼力。”

“彼此彼此。”江玖甯也笑着回應：“柳老闆，今日怎麼會在這裡？”

柳墨軒緩緩收起折扇，折扇輕輕敲着掌心，不緊不慢道：“來送棺材的。”

方才有人叫寒堯推棺材，确實是棺材到了，之前靈堂的裡的棺材也是上等材料制作的，為什麼突然要換棺材？

江玖甯就更加疑惑了：“棺材怎麼今日才送來？”

“是定制的棺材，所以才送晚了。”柳墨軒解釋道。

定制？為一個庶子定制棺材？

這方家的操作真是越來越讓人捉摸不透了。

送完棺材也不見柳墨軒着急走，而是笑嘻嘻地扇着折扇，冬天還未徹底過去，這舉動倒是有些不合季節了。

柳墨軒一邊扇着折扇，一邊道：“方家今日這排場可真夠大的，不僅請了戲班子唱戲，據說連宴席都是錢老闆親自操刀。”

“哪個錢老闆？”江玖甯腦子一哽，脫口便問。

柳墨軒遙遙一指，道：“喏，錢滿倉，錢老闆。”

順着柳墨軒手指的方向，江玖甯果真在宴席的方向看到了畫卷裡的錢滿倉，他也注意到江玖甯，朝着她揮了揮手。

江玖甯便也隻好回了一個點頭禮，遙遙地問了個好。

就在此時，台上的戲子莺莺燕燕唱完一曲，一個清秀的小生從台上下來，邁着輕盈的步伐袅袅婷婷地來到江玖甯面前，停下腳步，對着江玖甯就是行了一個戲曲中常見的禮，聲音婉轉悅耳：“顧憐玉，給江當家問好。”

眼前這一幕，江玖甯隻覺得滿臉黑線。

好好一場白事，怎麼變成相親修羅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