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當家有所不知,此人名喚顧憐玉,是雲麓有名的戲子。”周撼山強忍着怒意,試圖挽回些許顔面,解釋道:“有這一把子的好嗓子,像…像…”
周撼山詞窮,“像”了半天,愣是找不出一個恰當的形容詞來誇贊。
“像百靈鳥?”江玖甯不緊不慢地接過話茬,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眼中卻透着一絲狡黠道:“那不如,唱上一段助助興,讓我們也好好領略領略這雲麓名角的風采。”
周撼山聽了,用腳尖不耐煩地點了點顧憐玉,示意他趕緊起調唱上一曲。
可惜,顧憐玉被圈禁的這幾日,不僅哭紅了雙眼,也哭壞了嗓子,哪裡還能随時随地唱一出戲了,隻稍稍起了個高音,音節剛一出口便破了音。
顧憐玉心頭一緊,低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周撼山,隻見他橫眉冷對,隻好又試了幾次,奈何卻怎麼也唱不上去了。
江玖甯以袖掩嘴笑得花枝爛顫,直笑得眼角生了淚,才緩緩道:“隻長了張俊俏的臉,一事無成,倒也是别樣的新鮮。隻是……”
“不知道周媽媽多少銀錢願意割讓啊?”江玖甯話鋒一轉,步入正題。
顧憐玉心頭似是被什麼東西猛地一擊,卻隻敢從眼角餘光小心翼翼地去看江玖甯,單這一句話便讓他紅了眼眶。
周撼山他也是個生意人,一聽便知道江玖甯這是打算一錘子買賣,頓時臉上也變了顔色。
他雖的的确确是瞧不上顧憐玉,但作為水雲間全新打造的新“招牌”,又豈能輕易地放手?
周撼山挑眉看了看江玖甯,不客氣地道:“我不是小瞧了江當家的實力,但我水雲間的台柱子,可不是江當家你輕易買得起的。”
他一邊說着,一邊雙手抱在胸前,下巴微微揚起,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一個不聽話的男憐也配稱台柱子,水雲間不會是沒人了吧?”江玖甯一聲嗤笑,随意地呷了一口茶,悠悠落盞道:“況且,隻不過是一個男憐而已,依着水雲間實力沒了一個還會有下一個。”
話雖如此,江玖甯心中也難免一顫。
是啊!救了一個還會有下一個,單她一個牙婆是救不過來的。
“江姑娘若是說的生意是這樁生意,大可不必談了。”周撼山挺直了腰杆,做出一副分毫不讓的架勢。
江玖甯微微地歎了口氣,聲音很輕,若有似無地将顧憐玉心中的希望湮滅,腦袋更是幾乎垂到胸口。
她!江玖甯!
一沒有權勢,壓不住周撼山的氣焰。
二沒有财富,填不滿周撼山的貪欲。
這個世界擺在她眼前能做事情少之又少,江玖甯不忍心看他,别開的目光無處可落,最後飄飄然落在了身旁的寒堯身上,寒堯的目光剛好回落,兩個人在靜谧的空氣中對視了一眼。
寒堯便彎彎一笑,還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緊接着,轉頭沖着周撼山道:“周媽媽瞧着我,能不能換了這位顧官人?”
一句話落地,如驚天之雷,砸得江玖甯一時沒反應過來,
納尼?這就是他要給她的安心?
“不能。”周撼山斬釘截鐵地說道:“好東西自然要全收入囊中,為何要換?”
寒堯不慌不忙,臉上依舊挂着一副淡然的笑容:“我主子日日瞧着我,已經瞧膩了,用我換一個給主子瞧新鮮…”
“胡說。”江玖甯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
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又被寒堯按着肩膀坐了下來。
“主子,做人不能太貪心。”寒堯笑眯眯的,眼睛裡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就算再喜歡,總不能兩個都要吧?”
這句話表面是回了江玖甯,同樣也回了周撼山。
人,隻能留一個,舍棄一個。
周撼山一擡眸,緊緊盯着寒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奚僮。”寒堯淡淡地笑。
江玖甯似是恍然大悟,他是要用自己換了顧憐玉,如果籌碼談好了,甚至還能搭一個芸兒做贈品。
但……
十個顧憐玉,她也不想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