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庭院深深的豪門世家出來,她們自己的農家小日子還是要過。
所以第二天,葉芷荷照舊去出她的早餐攤子了。
攤子上還是那些老客戶,大多數是在城中做些力工之類的活計讨生活。
葉芷荷的早餐用料實,價格也實惠,所以很是有一批忠實的客戶。
他們不懂那些豪門世家的雅事樂事,也不懂什麼科舉,什麼會元。
達官顯貴的風雅事吹不到普通百姓的耳朵裡。
葉芷荷看着他們在攤子上吃東西,就好像從堆金砌玉雲端又回到了地上,心裡踏實。
她這邊還沒踏實完,就願意遠遠的傳過來一道聲音,“姐姐,姐姐!”
連帶着佩環滴裡當啷的響,葉芷荷翻過身去,就看到了随春生,随春生這一身,堆金砌玉,好懸晃了葉芷荷的眼。
這裡雖然是京城,天子腳下,但是住的也多是些流民,勞工,搶劫不至于,但是小偷小摸還是有的,葉芷荷現在都能感受到四周往這邊瞟的視線。
“怎麼穿成這樣就來了。”
注意到葉芷荷關注到他的穿着,随春生興緻更是昂然,他直接就接過了葉芷荷手中的盤子,給客人端了上去,順便還把旁邊那張髒桌子擦了。
桌子上的都是熟客,見到一個這樣的男人上來就幫葉芷荷幹活,瞬間發出了一片哄笑聲。
還有膽子大的,看着葉芷荷,“葉老闆,不介紹介紹?”
“是懷遠的朋友。”
葉芷荷在市井中混迹多時,一聽音就知道他們要打趣自己,但是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我看不像吧,這小夥子,很不錯啊!”
這兩句簡直說到了随春生的心坎裡面,他就怕葉芷荷不開這個竅,一邊幫葉芷荷擦桌子,一邊支着耳朵生怕漏下這邊的消息。
葉芷荷之前确實也沒開竅,乍被這麼一說也鬧了個大紅臉,“夫人!”
“不許瞎說,我···我一個寡婦······壞人清白!”邊說着趕緊把随春生手裡面的接過來,不是葉芷荷不想随春生幫忙,實在是他剛來就幾句話 的功夫。
眼裡實在是太有活了,動作也利落,葉芷荷這邊就說了兩句話,那邊他已經融入進來了,好像是這個攤子的老闆似的,熟練得很。
“你···你你···你也别幹了,放下,你一個客人,幹什麼活,那邊坐着去。”
葉芷荷左邊剛把随春生摁下,右邊熟客又是一聲哄笑、
“芷荷,這個你得聽我的,現在寡婦再嫁也不是什麼稀罕事,我們女人找男人别太在乎那些虛名,錢啊利啊什麼的,那都是他自己的,咱們能掙到什麼。”
“還是得找個容貌俊秀,性情和順,眼裡有活,能幫得上你的。”
那客人一邊說,還擡起下巴指指随春生,搞得随春生也有一些羞澀了。
他現在有點坐立難安。
葉芷荷實在是難以應對這樣的調侃。
她一個漂亮的寡婦,帶着小叔子讨生活本來就不容易,平素遇到這樣的調侃不知道有多少,其實早就習慣了。
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另一邊是随春生,是一位讀過書的“舉人老爺”,葉芷荷被就對讀書人多有尊崇,而且這人還是她小叔子謝懷遠的朋友。
這麼多年,葉芷荷難得的又被逗得滿臉通紅。
轉頭看到随春生,那個一看就富貴的樣子,趕緊就把随春生拉起來,“别看了,先随我去換一身衣裳!”
攤子上都是老客,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葉芷荷家離這裡不遠,短暫的離開片刻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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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裡,葉芷荷讓他把身上叮叮當當的視頻都摘了,又給他拿了一套細布衣裳。
“我們那邊亂的很,你穿成這樣,十有八九是要被偷的,這是我給懷遠做的新衣裳,你先穿着······”
葉芷荷話都沒有說完,就聽見随春生癡癡笑出了聲,“姐姐,這是你親手做的呀?你手真巧。”
葉芷荷細細看看那件針腳粗疏的衣裳,臉上不可避免的露出了一點疑惑。
人的精力有限,她為了養謝懷遠,日日出攤,都要忙的不可開交,哪有時間學其他的。所以縫補衣服向來都是能穿就行,實在是算不上手巧,有時候太忙了,甚至是謝懷遠自己縫補衣裳。
“你先換上,今天那些人瞎說,你也别放在心上,都是在市井混慣了的人,說話沒個顧,冒犯了你······”
葉芷荷話還沒說完,就被随春生打斷了,“我先去換衣裳。”
随春生換好了衣裳出來
“姐姐,等我過些日子洗好了衣裳再給你送回來。”
送回來就又是一個見面的機會,哪還有這樣的好事。
“啊,那···那衣服你······”謝懷遠應該是不愛穿别人穿過的衣裳,但是這是今年才拿好布料做的新衣服,就這麼送給随春生,葉芷荷心裡也實在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