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葉芷荷後面也想明白了,其實對方隻是虛僞的恭維了一下她,但是葉芷荷不得不憂愁。
葉逾白有天分的,那他們就遲早要到京城去,若是葉逾白功成名就了能夠到京城去也還好,但是若是以後他的名聲真的傳到了京城怎麼辦?
他還叫葉逾白。
太明顯了。
葉芷荷思來想去,看向一邊還在溫書的葉逾白,遲疑的開口,“孩子,要不别讀書了,你繼承娘這個小店吧。”
她說完之後自己都覺得離譜,葉逾白也沒有應答。
沒辦法,她長歎一聲,給出了第二個建議,“逾白,要不娘給你換一個名字吧。”
晚上,葉芷荷一回到家裡便是憂心忡忡,葉逾白早就見葉芷荷愁眉不展,現在又提出了兩個這樣的問題,葉逾白也跟着長歎一聲,放下書,“娘,你在京城有仇家麼?”
葉芷荷一噎。
葉逾白見葉芷荷不答,再次發問,“還是我那個早死的爹其實在京城?”
他是個聰明孩子,一直覺得葉芷荷那套耳熟能詳的故事其實不太對勁,隻是這不是一個太重要的事,便也一直沒問。
葉芷荷轉移了視線,“小小孩子歎什麼氣!”
葉芷荷轉移話題實在是轉移的有些欲蓋彌彰了,葉逾白撇撇嘴,“一說京城你就轉移話題,京城到底有誰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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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定的時間,葉逾白便去睡了,他雖然問了這個問題,但是其實不太在乎答案。
留葉芷荷深夜失眠,這麼多年,日子過得太安逸了,葉芷荷也失去了戒備心。
她一直睜着眼睛到了天邊漸漸泛白。
便聽到大門外傳來一聲巨響,葉芷荷猛地坐起身來,披了件衣裳下床,探出門去仔細的聽。
之後便是不太規律的敲門聲音逐漸變弱。
那一聲重響聲音太大,葉逾白也被驚醒了,也披了件衣裳出來,“娘,是有人敲門麼?”
葉逾白明顯還沒睡醒,睡眼惺忪,揉着眼睛。
葉芷荷捏了捏葉逾白的小手,果然有一點涼,“先回去睡吧,沒事。”
葉芷荷雖然這樣說,但是還是擔心是不是之前鬧事的混混前來尋仇,她心裡不安甯,便也不敢開門出去看。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附近的鄰居都起身了,葉芷荷才打開門。
一開門,便有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倒了進來,将葉芷荷唬的一跳。
周圍的鄰居也圍了一圈在看,這人包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黑漆漆的一個,葉芷荷看向圍着的鄰居們,“這是?”
“不知道啊,一大早出門就看見他躺在這裡了。”
“别是逃難來的吧。”
葉芷荷見不是那些混混噎死放下了一些心,“可能是有了難處,我給他拿點吃的拿點水吧。”
說完便要去攙扶那人讓他能夠依靠在門框上。
但是剛剛伸出手,就被周圍的鄰居們阻止了,“葉娘子,你别動他,他包的這樣嚴,别是身上有病,你家裡還有孩子,别傳給了孩子。”
葉芷荷聽完,也覺得有些躊躇,确實不無道理,但是讓這人就這麼躺在門檻子上面也不是個事。
幸好,葉芷荷還沒猶豫出一個結果,那人便呻吟一聲轉醒過來,隔着層層疊疊的黑布,葉芷荷看不到對方的神情,但是葉芷荷覺得,他在打量自己。
那人看了幾下便收回了視線,然後自己支撐着坐了起來,這裡四鄰都是些熱心的人,見狀都七嘴八舌的盤問起來。
“你是哪裡來的啊?怎麼到我們瓜州來了?”
“你這是怎麼回事啊?”
“小夥子,你身上沒帶着什麼病吧······”
七嘴八舌,葉芷荷都聽不清楚。
那人也隻是在醞釀半晌之後,緩緩的吐出一個字,“水······”
聽起來有氣無力的,葉芷荷料想他現在應該是虛弱極了,趕緊會屋子拿了一個水碗舀了點水,還記得之前說的病的事情,葉芷荷不敢和這人多做接觸,就把碗放在了臨近看得到的地方。
那人拿起了水碗,看了看,之後擡起頭,應該是看了一圈四周的鄰居們,沒有喝水,隻是又重新攏了攏自己的帏帽。
好像是擔心别人看到他。
葉芷荷見他圍的這麼嚴實,感覺應該是容貌有異,不想被其他人看到。
心領神會,便開始驅逐四邊圍着的鄰居們,“行了,行了,都散了吧。以後有個什麼事情,我再通知各位!”
四鄰聽了,也确實覺得沒有什麼好看的,紛紛都散開了。
葉芷荷探下身子,“這下人都走了,你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