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逾白說話條理清晰,又闆着一張小僵屍臉,很有威信的樣子。
“報官報官的你吓唬誰,我們劉家是有功名的,以民告官,上了公堂,先打你五十大闆。”已經扯破臉,劉家嫂子也不扯着貴婦人的皮,翻了個白眼,就想讓人把葉芷荷母子拉出去。
“我也有功名,不是以民告官,況且我們告你們,不用上公堂。”葉逾白說完之後,直視劉家嫂子的眼睛,“不信你試試。”
本來劉家嫂子摸不清葉家母子的底細,但是現在葉逾白說自己身上有功名,一下子便明了了。
這麼小的孩子,身上有功名,她們兩個的身份一下子就清晰了,劉家嫂子也不懼了。
“你還小,不知道,考中秀才之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娘開一個小店也不容易,可得小心啊,别得罪了人,也别摻和别人家的渾水。”
劉家嫂子說完,便吩咐身後的丫頭,“行了,你看看這個閑話說的,吉時都要過了,快帶着人,請大小姐出嫁。”
然後便是一群丫鬟沖上來,要去拉扯劉夫子,還有個丫頭故意把葉芷荷撞到了一邊。
葉芷荷被撞了一個趔趄,葉逾白也被擠到了一邊,房間裡面太逼仄了,擠進來這麼多的人,場面一下就變得十分混亂。
有人趁亂要去拽葉逾白,葉芷荷本來想要去護着劉夫子,但是看到葉逾白那邊,又想去護着葉逾白,一時之間,分身乏術。
葉芷荷幹脆大喊一聲,“住手!!”
之後,葉逾白見到機會,從人群裡面擠出去,擠到了劉家嫂子面前,“你知道我家裡開了鋪子,知道我爹是誰麼?”
這一句把劉家嫂子問的有一點懵,誰不知道葉娘子是個寡婦,丈夫沒了,遭了親戚吃絕戶,大着肚子逃到瓜州來的,她被問的發懵,隻能跟着重複了最後幾個字,“是誰啊?”
趁着沒人敢動,葉逾白又重新返回去,拉着葉芷荷過來,“娘,告訴她!”
說完之後,也有些期待的等着葉芷荷的回答,“亡夫已經仙去了,但是還留有同一個同胞弟弟,正是剛到瓜州的巡按大人。”
“說來也巧,婆母去的早,長嫂如母,我還養育過懷遠幾年,我離家那個時候,正是懷遠進京殿試的時候,他這次來,也是來找我。”
葉芷荷說完,不敢去看葉逾白的眼睛。
葉逾白也跟着點點頭,“對,巡按是我親叔叔,你們買賣女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可以親自去他面前分說。”
葉芷荷今天就是為着劉夫子出嫁這件事來的,她和劉夫子的交情不深,但是之前,劉夫子對葉逾白的未來也算是盡心盡力,她承這個情分。
若是不能幫忙也就算了,但是現在來了謝懷遠。
葉芷荷就是一個能快适應環境的人,她被謝懷遠找到了,就接受被找到了的事實,沒有很多餘的情緒,甚至立刻就想到了可以拉着謝懷遠虎皮做大旗,幫幫劉夫子。
劉家嫂子看看葉芷荷,又看看葉逾白,心裡覺得荒唐,但是又擔心是真的。
葉芷荷把葉逾白推到前面,“逾白和他叔叔長得像,劉老爺是有身份的人,想必已經見過巡按了,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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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芷荷和葉逾白被恭恭敬敬的送出了門,劉夫子跟着送到了門外,“謝謝你們想,謝懷遠我聽說過,年紀輕輕的狀元郎,很有學問,以後逾白跟着他,我就能放心了。”
葉逾點點頭,“先生放心,我一定努力勤勉。”
葉芷荷知道這一回,是治标不治本,現在鬧一場,能把劉夫子留下,但是她馬上就要回京城,謝懷遠也不能久待,人走茶涼,劉夫子還是會面臨一模一樣的窘境。
“夫子,你還想回去教書麼?”
“你們去了京城,還要寄住在巡按大人家裡,逾白長大還要好些年,你也要為自己想一想,這麼多年不好過,情分用一點少一點的。”
“不用太多為我費心。”
這都是肺腑之言,隻是葉芷荷不是和謝懷遠糾結這點人情的關系,逾白更不是,“沒事,明兒我就去書院,那個新來的夫子,是個舉人,怎麼都比不上你,如果你能回來,對那些孩子也好。”
葉芷荷說完之後,又覺得教書也不保本,“要是我們走了,他們又······”
劉夫子也不知道,兩個人一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可能這就是命,半點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