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氛圍以上菜為終結。
朋友間吃飯沒什麼約束,邊吃也邊聊天。
其中看似高冷酷哥實則最為自來熟的秦岸汀,靠着自己的一張嘴,撐起了四個人的對話。
“我果然還是适合躺在床上當廢人,天天坐辦公室都把我屁股坐麻了。”秦岸汀向紀與微抱怨。
辦公室的其他人比他還能坐,在座位上一坐就是一天,各個都是傳奇鐵腚王。
紀與微側目:“這兩個月你離開工位去衛生間的時間占了工作時長的四分之一。”
到底是在哪兒坐麻的自己心裡有數。
秦岸汀:“……”
“人有三急嘛……當然我沒有說與微哥和公司不好的意思哈,”他小聲辯解,“我就是不理解老頭子為什麼非得讓我去公司,明明公司裡的人已經夠多了,他是覺得幾個兒子之間水得端平嗎?”
要不是老頭子突然提出要他去公司,他哥也不會把他送到紀氏了。
紀與微聞言看向秦覓。
恐怕秦世霖根本沒有端水的想法,隻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制衡他幾個兒子的股權,同時警告他們——在他退任前,沒有人能夠取代他,掌控權依舊在他手裡。
目前股份最多的就是大兒子秦覓,秦世霖把秦岸汀放在身邊,也算是對秦覓變相的威脅。
秦覓眼底閃過深色,不過面對秦岸汀還是一副正常的模樣,他敲了敲自家弟弟的腦門:“别管老頭子什麼想法,你先好好反省摸魚的事,與微給你發工資不是讓你去當廁所專員的。”
“我隻是不想上班而已,我有什麼錯……”秦岸汀瞬間痛苦面具,“老頭子每次跟我提公司那态度都跟什麼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裡有皇位要繼承呢。”
在紀氏總部上班的這兩個月,秦岸汀已經深刻清楚了自己的德性。
他連在與微哥手底下都待不住,更别說在自家公司那個虎狼環伺的環境待下去了。
紀與微斂眸,喝了一口手邊的紅酒。
酒杯還未放下,卻聽身旁的沈淩洲輕嗤一聲:“可能吧。”
他動作稍頓。
“有皇位那也是我哥的,我抱好我哥的大腿就行了。”秦岸汀聳了聳肩。
有了“上輩子”的鋪墊,他已經很好地接受了對面這位影帝哥還病得不輕的現實,沒把他說的話放心上。
倒是秦覓若有所思地看了人一眼。
“咚”的一聲,是酒杯放在桌旗上的悶響。
“抱歉,我去趟洗手間。”紀與微站起身,眼神掃過三人,最後在沈淩洲身上停留了一會兒,随後便出了門。
高級私人包廂外有獨立的洗手間,他并沒有進去,隻是在外面的走廊靜靜等候,沒過一會兒,一道高大身影走近。
“紀總找我有什麼事?”沈淩洲單手插兜,在距離他幾步遠的地方站定,“什麼重要的事還需要背着紀總的朋友談。”
這話說得有幾分漫不經心,細聽卻能聽出淡淡的嘲意。
紀與微掀起眼皮看他:“你在鬧什麼。”
“……”
沈淩洲喉結動了動,明明有很多想說,然而對上那雙平淡的眸子時,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我說過,他們就隻是他們,和小說裡的角色無關,”紀與微道,“不要遷怒别人。”
沈淩洲神色冷了些:“紀總未免想得太多了,對于不熟的人,我從來都不在意。”
秦覓和秦岸汀于紀與微而言是朋友,是弟弟,但于他而言,隻是知曉名字的陌生人罷了。
“那沈先生在介意什麼?”
洗手間前的這段路鮮有人至,紀與微的嗓音回蕩在走廊,宛如一記重錘,錘在了沈淩洲的心頭,讓他不得不正視自己這段時間的異常情緒。
他說過他不會沉湎于過去,小說中書寫的苦難也不會成為他在這個世界的枷鎖。
即便秦覓與秦岸汀就是他所認識的人,他也不會有什麼想法,畢竟他的仇人是龍椅上的那個昏君。
更何況他們不是,他們隻是再無關緊要不過的兩個人。
但為什麼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介意他們二人的存在?
沈淩洲擡眸,直直撞入紀與微清泠泠的眼睛裡,那一瞬,他仿佛成為了立于河岸邊的旅人,在流淌的清澈河水中,看清了自己渴求的模樣。
他渴求着紀與微的目光,他要這道目光隻為自己停留。
但無論是上輩子的先太子與太子,還是眼前的秦覓與秦岸汀,都分散了紀與微的注意。
所以他在意的從來不是别人,隻有紀與微而已。
“沈先生不說話是要在這裡站到天荒地老嗎。”紀與微逐漸逼近。
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縮小,沈淩洲視線跟随,心跳聲鼓噪。
“我隻是想和紀總約頓飯。”
紀與微擡了擡下巴:“現在不是正在吃飯嗎?”
不知是不是喝了紅酒的緣故,他的唇瓣内側攀上了些許酒紅,整張面容也因此被襯得更加昳麗與矜貴。
沈淩洲呼吸微窒:“我們兩個人,單獨。”
紀與微不說話了,像過去的許多次一樣,用那雙極為吸引人的眼睛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