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嶽看到信息沒有回複。
這位一家之主正戴着一副纖塵不染的白手套,在花房裡制作棺材。
花房裡棺材比花多,木質的,亞克力的,甚至是銅絲的,各種設計應有盡有,隻不過此棺材通常隻有一個鞋盒大小,最小的甚至跟喝水的水杯差不多,看上去更像是給寵物做的。
戴嶽此刻拿着尖嘴鉗子,仔細地用銅絲掐着一隻蝴蝶,問保镖副隊長,“許然來書房之前都見過什麼人?說過什麼話?”
江力忙把注意力從蝴蝶上收回來,如實說:“見的也就是家裡平常跟着少爺的幾個人。不過說話倒是隻跟管家一個人說過。許然少爺讓管家多送幾碗燕窩到書房,哦對了,他還讓管家挑個機會說您要送他的車已經按他的要求給收拾好了。”
“燕窩是然然讓送的?”戴嶽略感意外地停頓了一下。
“是,許然少爺還特意囑咐管家多送幾碗來着。”
“……”
家裡待客一貫上茶,或者會詢問客人的喜好,但上的都是飲品,這是頭一次上燕窩。戴嶽原以為是管家自己拿的主意。
燕窩和茶不同,茶水這東西,隻要主人家不說,大多數人根本就喝不出茶葉名貴與否,喝了也就喝了。燕窩可不是。警察絕對不會在居民家裡吃這種東西。他們有他們的規定。
所以一旦他們有哪怕一點要走的意思,反複請他們吃燕窩他們就必定會走得更快,這是人類的潛意識決定的,誰都想要規避不必要的“麻煩”,以及不想給人留下“饞嘴”的印象。
這是很微妙的東西,戴嶽不禁若有所思。
片刻後他摘下手套,回許燃那條信息:然然想養什麼品種的貓?
許燃問:我能不能給你發視頻?
戴嶽直接發出申請。
許燃很快接起。戴嶽便看到陽光下男孩趴着的樣子,就像小貓隻露出半張臉一樣,無害又惹人生疼惜之心。
這麼美好的一個人,上輩子卻落了個癡癡傻傻的結局。戴嶽想想就覺得那些害許然的人可真是該死。
許然明明是愛他的,可那些壞人卻一再挑唆,想讓許然背叛他。他們都欺他愛人年幼,想利用他。
戴嶽看着視頻裡的人,像是在用眼神細細描摹畫面裡的輪廓一樣。他問許燃,“然然,為什麼突然想養貓?”
許燃說:“為了你不在的時候可以陪我玩兒啊。你不想讓我出去我以後就盡量不出去了,可是不出去我總會有點孤單,那我給自己找個玩伴還不行嘛?”
許燃覺得這事問題不大。上百萬的手表隻要原主想要,戴嶽都能說給買就給買了,還能差隻貓?
戴嶽卻沒有答應,“然然,貓就不要養了。那麼脆弱,萬一病了死了,難免心疼。再說我不喜歡你的注意力放在我以外的任何地方。既然你覺得一個人在家裡太孤單,以後我去哪都帶着你,你說好不好?”
許燃隐約感覺哪裡怪怪的。
戴嶽不是應該很高興他不再想要逃走而獎勵他喜歡的貓,然後才說去哪都帶着他麼?
眼瞅着許燃嘴邊的笑容有點勉強,戴嶽說:“然然,你放心,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面對危險,哪怕是一分一秒都不會,我向你保證。”
許燃看見戴嶽眼裡仿佛埋入深淵的控制欲,那點意外的情緒緩緩壓掉,笑說:“好,那你可要說話算話。”
他原本也想好好了解泰嶽集團如何運作,因為那才是他長期躺平的根本,如今去哪都能帶着他,這樣安排當然是再好不過。
許燃看起來很高興,說:“我讓人準備了午飯,你一會兒要一起吃點麼?”
戴嶽說:“當然。”
許燃聞言笑眯眯把視頻挂了。
戴嶽的面色卻逐漸冷凝。
以往許然最讨厭看到他,最不想跟他在一起,可為什麼這一次他說一分一秒都不要分開,許然就能如此痛快地答應?明明一直以來都十分抗拒同他在一起這件事。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問題。
戴嶽叫來管家,“然然說沒說他下午打算做什麼?”
管家說:“之前說過吃完飯就要去睡覺。”
戴嶽想到上午種種,一面高興許然終于明白了他的苦心,一面又開始懷疑許然别有目的。外面的那些人,他們個個都不希望許然跟他在一起。他們總是試圖讓許然離開他來激怒他的情緒。
戴嶽牢牢地把蝴蝶拴到棺材上,“再給我看緊一點。我不管然然是睡着了還是醒着,除非我在,不然你們以後都要給我寸步不離地守着,不能讓他傷了分毫。還有外面那些擾亂他的聲音,不許他聽到一點,聽明白沒有?”
管家略微遲疑了一下,小心道:“聽明白了。可是總裁,許然少爺已經嫌我們看得太緊,生出了逃跑的心思。這要是再看緊點,他會不會更想要想辦法逃走?”
戴嶽陰沉道:“逃走?不會的。然然他說了要陪我,他就一定會做到。如果他再跑一次,那就一定是你們伺候得不周到。他要是再跑,以後你們所有人都不必再回來了!”
管家:“…………”
爺啊,您要不要聽聽您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