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想的劇痛沒有傳來,玄風卻在黑暗中聽到一陣古怪的響動。
嗯?
喵星就這個鬼動靜?像是把貓貓耳朵塞進了史前巨物的大胃袋裡。
玄風正疑惑着,鉗着自己的狗牙卻驟然一松,下一秒,她便滾落在布滿枯葉的土地上。
世界仿佛暫停了。
新鮮的空氣湧入鼻腔,玄風四肢百骸的生存意志瞬間被點燃!
求生欲接管了四肢,腎上腺素再次發揮它令貓貓震驚的魔力——
貓貓腿在飛,玄風魂在追。
等玄風驚魂未定地竄到了樹幹的最高處時,黑狗撕心裂肺的慘叫便響徹了午後的樹林!
玄風回頭,卻隻看見夾着屁股逃竄的黑狗,和英雄一般舉着爪子的劍仔。
劍仔的白手套上,還沾着些可疑的棕褐色。
“東東,看清楚了。”劍仔尾巴翹得高高的,像個得勝的将軍,豪不低調地舉着稍顯粘膩的爪子:“那個地方,就叫直腸。”
老狗沒有聽懂劍仔的話,但他顯然明白了劍仔爪子到過的地方。
菜肉和東東,原本還在瑟瑟發抖,此時眼中也流動起躍躍欲試的光。
老狗霎時菊花一緊,尾巴緊緊夾在腿間,一步三趔趄地落荒而逃。
“勝利了!”
菜頭舉爪歡呼,又蹦又叫,激動的鼻涕糊了滿頭滿臉。
身後,從樹上下來的玄風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厚厚的樹葉中。
貓貓慌張上前,隻見玄風肩胛處黑亮的毛發裡,浸滿了不妙的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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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曼巴帶着喪彪采藥的進度回來,又帶着慘勝的消息匆匆離去。
寂靜的月下山林,響起緊急歸隊的召喚,沉迷采藥的喪彪便披星戴月地往回趕。
玄風的傷勢不輕,半個尾巴折成了讓貓貓牙酸的角度,從肩到背也豁開了好幾道皮開肉綻的傷口。
隻是,危機不僅僅在當下。
狗群憤懑的嚎叫在月夜下此起彼伏——野狗也在串聯,下一波進攻,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金邊土圓,這個,給玄風吃。”喪彪細細分揀着能用到的藥草,将能用的遞給曼巴,雖然沒有别的話,但緊縮的眉心一直沒有放開。
如果狗群再度來襲,健全的貓貓自是可以上樹躲藏,可是東東和玄風,卻無處可去。
“來我這裡!”邦邦在窗戶裡面急得蹦:“我會開門的!但是媽媽不在,就有些不靈......”
“也可以去找貓貓神。”菜頭眨巴着眼睛:“貓貓神那裡,總能庇護貓貓的,隻是,東東是狗狗......”
“不然把他們送進山裡?”劍仔話剛一出口,便又捂住了嘴巴:“不成,分散起來,更麻煩,我再想想......”
“湖心島。”曼巴思忖再三,說出了她的方案:“我扶着玄風,能劃過去。水能阻絕氣味,即使被突襲,也還有時間準備。”
“湖心島是不錯。”劍仔點頭附和:“有吃有喝,易守難攻。”
“是啊,我們可以輪班站崗!”菜頭也連連點頭:“他們打幾次,不成,就知道放棄了。”
喪彪看着七嘴八舌商量對策的貓貓,久久沒發一言。
“貓貓怕了嗎?”東東突然開口:“貓貓回島上,然後呢?那些強盜不會霸占剩下的園區嗎?”
東東聲音有些發顫,黑乎乎濕漉漉的鼻頭激動地一張一合:“貓貓赢了,卻要讓出家給他們住,汪不明白,哪有這樣的道理?”
“藍波的窩,不要了嗎?邦邦,你們也不再見了嗎?還有狗區,那是祖祖留給汪的領地,汪要捍衛領地,汪不要你們帶着汪逃到島上!”
貓貓沉默——是的,在島上偏安有多容易,從島上重新搶回領地就有多難。
寬闊的湖面,不僅可以是保護貓貓的天塹,也同時是鎖住貓貓的牢籠。
不撤,不躲,那要貓貓怎麼做,戰鬥嗎?
戰鬥不是一個輕松的詞彙,至少現在不是——玄風那邊濃重的血腥味還萦繞在貓貓鼻尖。
貓貓們左右搖擺,隻是眼中複仇的怒火,越燒越旺。
沉默被喪彪緩慢又堅定的掌聲打破。
喪彪起身,歪了歪腦袋:“巧了,我和東東的意見,基本一緻。”
“我們勝了,不乘勝追擊,擴大領地已經是謹慎又克制的了。”喪彪眯了眯眼睛:“貓貓的領地,從來都沒未戰先退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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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斑斑多備藥的計劃暫時擱置,對狗群的報複行動緊鑼密鼓地進行着。
黑鳥罵罵咧咧地過來,帶着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同款黑鳥。
大約是藍波典當了他所剩無幾的尊嚴,求着黑鳥帶來了一幫遊爪好閑的鳥兄鳥地。
于是,園區周圍的天空中便常常盤旋着烏壓壓鬧哄哄的一群空天預警部隊。
多年以後,周邊的狗群面對南歸的大雁,還能想起被頭頂一大群“超短直腸”随機贈送天降塗鴉的日子。
除了天空的預警鳥群實時彙報,地上的貓貓也終日被喪彪奇奇怪怪的任務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