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劉父自己也跟着擔心起來:“人情往來是避免不了,老二你看着辦吧!也不用想着專門讨好别人,咱家不指望你升官發财,随心甚好!”
“就像你阿爹說得這樣,你能考中進士祖墳早就冒了煙!咱家已經連着冒過三回,總不能指望你再點個火把,祖宗泉下有知想來也沒有怨言!”
衆人被劉母一番話說得忙掩面偷笑,就連劉自止的嘴角也抽動了下。
這日劉自止早早睜開了雙眼,此時帳子内一片漆黑,仆人還未敲門叫人。
他不禁好笑,二十多年的早起習慣果然在他骨子裡根深蒂固,不是短短數日的放縱便可以更改。
他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臂,盡量不打擾衛琅睡眠。
哪料到剛要起身,衛琅便翻身摟住他的手臂,微眯着眼問道:“什麼時辰了?”
“早着呢!你快睡吧!”他大概能猜出在寅正左右,輕輕拍了拍衛琅後背,這才再次抽出手臂。
微弱的燈光很快在主屋内亮起,帳子内的衛琅或許是感應到了。
再次翻了個身,手臂朝一旁探去,沒有摸到熟悉的溫度,艱難地睜開了雙眼。
劉自止剛剛穿上外衫,便見床邊的帳子動了動。
“怎麼沒叫我?”衛琅帶着起床的迷糊,聲音軟軟地質問,“昨晚不是說好讓你叫醒我?”
“不過是實習而已,莫擾了琅兒安眠!”
劉自止哪裡經受得住這人撒嬌,趕緊坐過去,半抱着吻了吻他的眉心。
“哼,我要起床!”衛琅一手扶着某人胳膊,一手支着床沿,試圖坐起來。
“好,為夫為琅兒效勞!”劉自止說到做到,果真為衛琅好生服侍一回。
“琅兒我下了!”陳六已經将騾車停在路邊,劉自止縱有不舍,也隻能這樣。
“好!”衛琅還是兌現了自己第一日送某人上值的承諾,在人即将離開時猛地親吻了一下。
“夫君,可要好好上值!”
劉自止摸着被親吻的臉頰,全身都笑開了花。
在陳六駕車離開後,原地逗留好一會,這才回過神來。
他此時被放在長安大街上,需要步行進入一條小道,才能到達官署。
此時大街前後已經停留數輛車子,不一會便下來一個個分别穿着紫、紅、青三色公服的官員。
沒去管這些不認識的人,打招呼更是無從說起。
他身上沒有暗紋的青色實習公服本身就夠顯眼,隻好保持着微笑,跟着走進路口。
“文止!”剛剛步入大殿,便從一衆相似的身影中發現了李信。
“雲錦!”劉自止笑着走了過去。
“這是王兄,與我同分一個官署!”待劉自止靠近,雲錦連忙給彼此引見。
“這是劉兄,與我乃是同鄉!”
“在下劉自止,見過王兄!”劉自止掃了一眼這個看着與自己差不多年歲的男子,作了一個揖禮。
“久仰大名,在下姓王名興!”王興還禮時,也跟着介紹自己。
三人開始小聲交談起來,不多時大殿中陸續到來六七十人。
之後許久不見有人前來,看來衆進士已全部到齊。
“人怎這般少?”
“上月已有兩批上值。”面對李信的疑惑,王兄解釋道,“聖上給咱們兩月時間,隻有咱們這些不遠不近的同年才會想着回鄉祭祖!”
劉自止瞬間明了,近的不費時間,遠的沒有必要。
又等待差不多半個時辰,才有主事過來招呼他們。
“還望諸位同僚海涵!稍等片刻,各衙門馬上過來領人!”
隻聽他繼續說道,“分到吏部的同僚請往這邊走!”
在這波人走之後,各衙門管事也相繼來到。
在李信等人離開不久後,便有穿着一身绯色公服的都察院官員把他們一行八人帶離。
都察院與刑部、大理寺并稱為三法司,最主要的功能是監督百官和平反冤案。
一行人路過照壁牆、宣化坊,徑直來到都察院大門口。
靠近時,便看見屋宇式的三開間大門,一共有六扇,原來民間所謂“六扇門”便是由此而來。
當然最為醒目的是立着的威嚴肅穆的獬豸石像,傳說它是龍的九子之一,代表着公平正義的意思。
從側門進入,走過一條長長的甬道,穿過儀門,又依次經過戒石坊、月台,終于來到都察院大堂。
隻見正中一塊匾額上書:“正大光明”四個大字。
昨日是一月一次的朔日朝會,今日正好空閑,故左右都禦史很給面子的見了他們幾個小喽喽。
衆人一番見禮之後,這才被帶着去熟悉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