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靜,靜得能聽見洛爾逐漸加重的呼吸聲。
沈榭良久沒等到洛爾回應,不耐地起身點亮床頭燈,微弱的橙光照亮了一小片黑暗,沈榭視線裡落在洛爾身上,頓了下,“你哭什麼?”
洛爾抿着嘴,怔怔地盯着籠罩在柔和光線下的沈榭,面頰上全是眼淚。
洛爾小時候也很喜歡哭,他的情緒特别豐沛,并且不喜歡掩飾,開心興奮失落難過一眼就能看出來,沈榭養了挺久,也沒能讓他學會喜怒不形于色。
反而把人弄得多了個陰晴不定的屬性。
洛爾哭也都是小時候哭的多,成年後他更習慣用其他方式來宣洩會讓他流淚的情緒,眼下這副無助又痛苦的模樣的确稀奇。
但凡換個人在這,即使知道這個b不是什麼好東西,也會忍不住心軟,就算不幫人擦擦眼淚、安慰個幾句,至少也不會火上澆油。
沈榭不心軟。
沈榭心硬如鐵。
沈榭下床,赤足踩着黑色地毯,平靜地站在洛爾身邊。
洛爾仰頭看他,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痛恨自己對沈榭造成的傷害,往日的一樁樁一件件都成為刺向他的矛。
他的确想殺了沈榭沒錯,但那隻是想想。
他更希望沈榭用那雙溫和淡漠的眼睛注視他,最好再摸摸他的頭,什麼都不用說,無形的尾巴就能搖成螺旋槳。
可是他從一開始就搞砸了。
他刻意忽略因高燒造成的神經受損仍有修複的可能,二話不說把他關進籠子裡,告訴他不照做就死,讓父親不得不僞裝成他想要的、寵物的模樣。
而他沾沾自喜,以為自己做得真好。
還差點殺了父親。
洛爾哭得眼眶通紅,聲音微啞:“對不起,daddy,我……”
“爹來爹去的,洛爾,說說就好,你别真信了。”沈榭嘴角微勾,溫和地、輕聲細語地說:“我一個廢物人造人,怎麼配當你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