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沒有值得我留戀的。”她似乎是第一次把自己剖析給别人看,手指都是顫抖的,“什麼都沒有。”
“當”一聲,林浮桑抓着昏厥的路先意從空中出現,狼狽的将人丢到許默身上,自己順着牆壁一點點滑落地上。
鮮血從他的手臂一直流到地上,滴落在白瓷的地闆磚上,在短短的兩秒裡就彙成了一個小小的水窪。
他額間冒出細密的汗,忍着刺骨的疼痛撕開自己的内襯,剛準備咬着綁帶自己纏住傷口,黎允笙就将白條接了過來,安靜的用力把他受傷的手臂一圈圈纏繞起來。
“治療師看不上你麼,這麼小的傷都不給你療愈一下。”她開口,似乎想要活躍一下壓抑的氣氛,沒想到話說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也是緊繃的。
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郁悶的坐在了地上。
“姐姐,你應該知道你的天賦是什麼意思。”林浮桑輕輕的用臉蹭了一下她懸在半空的手背。
“……嗯。”黎允笙低頭應道,指尖輕輕蹭了一下他的頭發。
……隻有她不死。
這就是程澄讓她先離開的意思。
誰也不能阻止封印的完成。
任何人都不可以。
自願成為犧牲品的119人,在來到禁閉室的那一刻起,無論他們是否有苦衷,是否真心實意,是否仍有遺憾,都不重要了。
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
而死亡,才會迎來新生。
“路先意的秩序最多維持兩個小時,其他擁有控制領域的人也隻有兩個,但他們的天賦等級隻有a級,加起來也隻有兩個小時。”
“程澄的天賦倒是被他找到漏洞了。”
“沒有人沉溺在他的空間裡,自然也就不算天賦被使用過,如此反複将人拉進幻境空間将他們暫停他們三秒,他自己一點損耗也沒有。”
林浮桑疲倦的靠在雪白的牆上,想起紅頭發青年叉腰對老秃頭豎中指的嚣張動作,嘴角勾起一抹極淺的笑意。
“姐姐,最多五個小時……隻能五個小時……”林浮桑的精神力完全耗盡,瞳孔都接近渙散。
他和路先意是第一批和白大褂對上的人,天賦等級越高的人,每發動一次天賦,精神力耗費的越多。
路先意早早昏迷,林浮桑強撐着拖着他用盡最後一絲精神力,穿梭空間找到她。
加上他大量失血,剛纏繞上的白色布條已經被血浸透。他費力的說完一番話後,就再也忍不住靈魂的疲倦,将頭重重的壓在了半蹲着的黎允笙肩上。
許默将路先意放在他身邊,擔憂的看着林浮桑還在不停滲血的胳膊:“要不要我去接一個醫療師過來?”
女生輕柔的把他的頭挪到牆上,讓他和路先意頭靠頭相互支撐。
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一天一宿沒睡的大腦,嗡鳴作響,耳朵自動過濾許默的聲音,疲倦的坐靠在身後的檔案架。
……操蛋的淘汰賽副本,怎麼就這麼難呢!
等到這個副本結束,她一定要好好睡上三天三夜。
如果可以,她想吃一頓火鍋,最好是加麻加辣的那種。
她好困。
……
“……擇瑞。”
有人在她耳邊呢喃。
在夢裡,她看見了一座雪山。
一片在冰雪中生長出的烈焰繁花。
一座被繁花掩蓋的墓碑。
祂說:
我将賜予你……
……
我将賜予你,生命與自我。
春風是你的衣裳,大地為你的眠床。
……
你将以罪神之身逃離。
你當謹遵你的諾言。
……
碎光在她眼前彙聚成一片星河,星河遙遠,浮光閃爍。
在彙聚光的中心,有一個被四根金光做成的鎖鍊禁锢起來的人。
那人白發席地,白衣堆疊,眉間一縷金色印記。
祂的身上近乎純白,隻有腕間一縷翠色,纏繞了祂整個手臂。
黎允笙試探的往祂身邊走,碎光落在她身上,生了花。
……
祂的眼睫顫抖,長而密的白色睫毛緩緩睜開,露出了那雙——
蒼青色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