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被詭異的黑霧掙開。

在空中翻滾的一瞬間，她突然想到剛才秃頭男說的那句話。

“……你們外來者的能量就是深厚……”

外來者，不止她們這一批！

艹！

她低聲怒罵。

“我是信仰之力彙聚的意識形态，數百年的能量全都彙集在我一人身上，就憑你，一個區區的有點小聰明的外來者，還想斷了我的供養之源。做夢！”

秃頭男人張狂大笑，黑霧包裹住他的身軀，如鬼魅閃至黎允笙身前。

她被掐着脖頸高高提起，且慢滑落地上，靈氣消散。

程澄雙手合十：“白日——”

“砰——”

他連發動技能的時間都沒有，和治療女生一起被擊出屏障之外。

“蝼蟻。”

他不屑的解決完這兩個人，舔着沾着血肉的牙齒，着迷的湊向黎允笙。

“你的靈魂是我見過的外來者中最香的，不枉我陪他們玩了半天，終于還是把你等了出來。”

他貪婪的用舌頭舔過她的脖頸，腥臭的味道讓氧氣缺失的女生居然在生命垂危的此刻、下意識屏住呼吸。

極度缺氧的大腦讓她沒有思考的能力，沒來得及被治療的身體全身滲血。

劇痛卻又保留了她的一絲清醒。

僅有一絲。

……我将賜予你。

是夢裡那道虛無的聲音。

黎允笙全身骨骼盡碎，隻剩下一縷生命之力。

……

恍惚中，她再次看見夢裡的那座墓碑。

祂說：

我将賜予你，

一滴新生的朝露，

一縷繞春而來的清風，

一株破土而出的花蕊。

……

春風是你的衣裳，大地為你的眠床。

以神之名，

賜予你生命與自我。

願你不被命運束縛。

向死而生。

……

“轟——”

她的瞳孔被金光覆蓋，膨脹的靈氣繞滿她的每一方血脈。

周圍的植被瘋狂生長，狂風大作，大雨瓢潑而下。

秃頭男被過于濃郁的靈氣直接擊入核心，信仰值被強制剝離淨化，最後化作熒光被收近女生的身體。

它掙紮的嘶吼出聲，連人形都無法凝聚，最後變成一坨爛肉在地上扭曲尖叫。

久違的機械聲在她耳邊響起。

【幸存者黎允笙。】

【天賦名稱：生命。】

【天賦介紹：你掌控大地、海洋、飓風，你是大地的起源，是生命最初的奇迹。】

【天賦等級：SS。】

【天賦分類：神話。】

【武器名稱：且慢。】

【形态：長弓（已解鎖）】

【等級：2級（1/200）】

月明湖高聳的天賦排行榜重新開始排序，黎允笙的名字一路飙升。

完成第一個副本任務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名字，從榜49888一路飙向榜2。

“不是說天賦已經覺醒完畢了麼？”

剛從副本裡出來的短發女生似有所感，朝着天際，跨越空間，準确無誤的将視線落在漂浮半空的女生身上，嘴角勾起。

“……果然。”

“還是你。”

……

她的靈氣暴漲，摧塌了刻着“心無旁骛”四個大字的巨石。

躺在廢墟裡生死不明的程澄卻在此刻睜開了雙眼，目光平靜淡然，像是早有意料般的落在浮在半空還在吸取信仰之力的女生。

黎允笙的發辮早早散開，在風的吹拂下，宛若浴在金光裡的神女。

他的眼眸閃過一絲淺淡的笑意，可這抹笑意不是對神女降世解救衆人的歡喜，而是一種、近乎于久别重逢的驚喜。

龐大的信仰被逐層淨化，碎成點點星光溢進她的每一寸肌膚，連毛孔都因為極度舒服微微張開。

黎允笙早在天賦覺醒的時候就已經意識模糊了，夢裡祂的低語仍舊。

依舊是那座被雪覆蓋的墓碑，一個仿佛與雪山融為一體的單薄身軀跪在墓碑前面。

血浸濕了雪地。

“不敬神明。”

缥缈的聲音自天地萬物傳來，帶着無盡的壓力壓倒在少女身上。

她的白發被淩冽的寒風吹散，每一個字，都像利刃一樣刮破少女裸露在外的肌膚。

大片大片的血落在地上，卻瞬間被厚重的雪吸拾覆蓋。

“我不甘……”

她擡眸，眼睛裡還有被壓潰的、卻仍存在的火光。

她的五官猙獰不屈，仿佛是從被撕裂的喉嚨裡壓出的最後一句話：

“——我不甘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