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子嘯氣息奄奄,眼睛腫得睜不開。
聽夏清這麼說,他嘴唇動了動,似欲開口。
卻因扯動嘴角的傷,未出聲,先倒吸一口氣,疼得直哆嗦。
監賽執事什麼場面沒見過,可這場面他真沒見過。
仙人鬥法,哪有夏清這般蠻力施為的?
台下弟子們也面面相觑,都說大道至簡,道法高低在于修為深淺,他們哪兒見過夏清這等拳腳功夫?
所有人正懵着呢,看台上白鏡玄卻施施然起身,目光清寒地瞥了執事一眼:“不宣布比試結果嗎?”
宛如一盆混着冰渣子的水當頭澆下,執事一個激靈陡然回神,忙不疊高聲宣布:“第一場,獲勝者夏清!”
此戰終了,勝負塵埃落定。
夏清松開韓子嘯,将那半截木棍随手扔掉。
她體質特殊,對疼痛的感知比較遲鈍,但傷口太多,太深,也還是會疼。
為了獲得勝利,她付出的代價不小。
夏清提氣深呼吸,攢了些許氣力,搖搖晃晃往台下去。
與此同時,她心裡暗暗思量,這一戰她赢得雖不算漂亮,到底也沒丢白鏡玄的面兒,帶着這一身傷去白鏡玄面前賣賣慘,說不定還能再刷一波好感。
思及此,夏清不覺間心情愉快,步子便走得輕飄飄的。
下擂台時屈膝腿疼,夏清一腳踩空,直挺挺地往台下栽。
柳菡雲旁觀者清,遙見這一幕,驚呼:“夏師妹!”
視野倒懸,地面迅速拉近。
眼看自己即将以頭搶地,夏清心如死灰。
她耗費半條命給自己掙回來的臉這下又賠光了!
倏然,快速墜落的身體沖勢減緩。
夏清眼前一暗,不期然撞上一道白影,随即整張臉埋進柔軟的墊子裡。
熟悉的紫藤花香萦繞鼻間,夏清精神為之一震。
下一瞬,溫熱的柔風吹過臉頰,将她的身體環繞,須臾之間,體表傷勢盡消,就連破損的衣服都恢複了原貌,一點點血沫都瞧不着。
疲憊一掃而空,不适之感全部消退,身體放松得像是在泡溫泉。
前後對比太過激烈,夏清像從海拔高處下到平原,出現了強烈的醉氧反應——昏過去。
她腦袋一耷便不省人事。
擂台旁,弟子們左顧右盼,長老們戰戰兢兢。
柳菡雲停下腳步,最先反應過來,朝來人抱拳見禮:“峰主。”
這兩個字像冥冥之音,點醒在場所有人。
如一陣風般憑空出現在擂台旁的這道身影,正是紫霄峰主,白鏡玄。
唰——
一大片弟子後退,為沖撞白鏡玄躬身賠罪。
白鏡玄沒搭理他們,她一隻手摟着夏清的腰,另一隻手将夏清腦袋從自己胸前撥開,扶正到肩上靠好。
隻這一會兒,夏清臉蛋兒已憋得紅撲撲的,再遲片刻,不知道會憋成什麼樣。
秦長老快步跑來,在白鏡玄身後駐足,神情嚴肅:“峰主,人抓到了。”
白鏡玄垂眸,看向懷裡呼呼大睡的夏清,沉吟須臾,方道:“稍後再審,大比繼續。”
話音落下,白鏡玄連着夏清一塊兒原地消失。
秦長老愣怔片刻反應過來,朝執事吩咐:“繼續,下一場!”
這場鬧劇像大海中一朵小小的浪花,年比很快又恢複了秩序,匆忙而慌亂地繼續往前推進。
柳菡雲站在人群之中,看看焦頭爛額的秦長老,再瞧一眼白鏡玄方才短暫伫立之所,若有所思。
白鏡玄抱着夏清回到洞府,欲将夏清放到床榻上去休息。
這時,睡夢中的夏清忽然鼻子動了動。
她夢裡不知聞見什麼香氣,竟小狗似的朝前蹭,蹭得貼到白鏡玄脖頸間,鼻頭拱來拱去。
溫熱的鼻息拂過白鏡玄的耳廓,酥酥癢癢的,燙得白鏡玄耳根處泛起淺淺薄紅。
她掰過夏清肩膀,要扶着夏清躺下。
突然,一小截濕軟的舌尖輕盈地掠過她的脖子。
肌膚觸電似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夏清舔罷還不罷休,竟然張嘴咬。
白鏡玄呼吸微滞,悶哼一聲推開夏清。
夏清就地打了個滾兒,腦袋埋進枕頭裡,砸吧砸吧嘴像吃到什麼美味,卻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白鏡玄靜坐床邊,擡手捂着方才被小狗舔過的脖子,眼神十分無奈。
她緩了片刻,牽起絲被給夏清蓋好,喃喃自語道:“本座閉關之時,竟有人如此欺負清兒,真是不把本座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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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一覺睡到自然醒,醒來尚未睜眼,便下意識到處摸手機。
摸來摸去,手機沒有摸着,倒是碰到一朵柔軟,剛好手掌那麼大,手感好得出奇。
這觸感,這形狀……
夏清迷迷糊糊睜眼,與白鏡玄四目相對。
白鏡玄面帶笑意,柔唇輕啟:“清兒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