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辭反應極快,迅速側身閃躲,下一瞬,一根冷針與她擦身而過,釘在離其不足一寸遠的牆面上。
辛辭側過臉去,那根閃着寒光、釘入石牆的細長冷針仍在铮铮打顫,她不禁心想:若适才的動作慢一步,那麼這根針刺中的便就是她的頸動脈。
“擅闖靖庭司,姑娘可知該當何罪?”伴着這道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傳來,一位身材颀長、披玄色大氅的男子從後院門口走來。
辛辭循着聲音望去,男子站在暗處,她看不清這人的容貌,而對于男子口中的“靖庭司”,她也是毫無印象,那天玉佩被搶走得太快,她恢複的記憶實在有限。
憑借多年特警經驗,辛辭早已練就處事不驚,縱使現在被抓了現形,她也并沒有自亂陣腳,隻見其雙手一握,向人揖禮,“誤闖貴府,是小女子失禮,可閣下您寬厚,并未取小女子性命,這不殺之恩,小女子定會銘記在心。”
“不殺之恩?”男子冷笑一聲,又朝辛辭走近些,語氣似有若無地帶着幾分恐吓,“你怎知我不會殺你?”
月光灑在男子的臉龐上,眉眼冷厲,薄唇緊閉。
辛辭對危險的直覺向來很準,自男子在這後院出現時,她就笃定自己在白日攀牆沿甚至更早就已暴露了行迹,但眼前人卻并未在當時揭穿她,反而要等到這月黑風高之時再現身,對此她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對方對要她的命不感興趣。
思及此,辛辭心中又多了幾分底氣,但即使是這樣,在不知對方底細的情況下,她也不敢将自己的猜測盡數道出,答的話也帶着試探,“我這小命很多人搶着要呢,又何須讓閣下等到這月黑風高之際再親自動手?”
但商挽蕭是何人,是厲鬼和亡命徒都害怕的人,他又怎能聽不出辛辭的話中之意。
他站在月光下,視線落在辛辭身上,帶着審視和考究。
這女子雖然放低了姿态,但卻總讓人感覺她有些無所畏懼。
前段時間,在辛府被抄家時,他見過“辛辭”一面,雖然就隻是一面,但他笃定當日“辛辭”的氣質與眼前這人是截然不同。
明明五官不差分毫,給人的感覺怎會相差這麼大?
商挽蕭想不出緣由,這讓他有些費神,從小到大,他還從未遇到過使其毫無頭緒的問題。
辛辭被對方像審犯人一樣盯了良久,她覺得有些不自在,動了動身子,這一晃似是終于驚醒了夢中人。
商挽蕭回過神,又朝辛辭走近幾步,再開口時完全變了話題,隻聞其語氣淡淡,道出一句,“你弄壞了我的缶景。”
想到那白白遭了無妄之災的紅楓,辛辭頓覺慚愧,抿了抿唇,回道:“等我來日賺足了銀兩,定連本帶息還與閣下,今日就先算我欠着,可好?”
聞言,商挽蕭的眉宇稍稍一挑,眸中帶上幾分淡漠的壞性,“好啊,不過,欠我靖庭司銀子可不能是隻說說而已,需是白紙黑字、紅泥印章立下字據才行。”
辛辭覺得此話也不無道理,答應得也痛快,“閣下說此缶景值多少銀兩,我立字據。”
“随我來。”商挽蕭沒直接回答辛辭的問題,而是丢下三個字便轉身出了後院。
辛辭知對方這是帶她去立字據,便在後急忙跟上。
出了後院,辛辭一路緊跟商挽蕭而行,在經過了七拐八繞的幾個彎後,商挽蕭終于在一處屋殿前停下腳步,而後他推門入屋,辛辭在得到應允後也跟着進入。
待商挽蕭将油燈點亮,辛辭的雙眸便被一架與屋頂齊高的木櫃鋪滿,她第一次見這般龐大的木架,不禁好奇那密密麻麻、整齊排列的木抽屜裡究竟放着什麼。
很快,商挽蕭就滿足了她的好奇心。
隻見,商挽蕭走到木架前,看似随意地打開一抽屜,從中取出一串物件後抽屜自動合攏,随後,商挽蕭轉過身走到辛辭身前,将手一伸,幾十枚銅闆由一根紅線串起,懸在商挽蕭指間。
辛辭的視線落在那串微微搖晃的銅闆上,她看不透對方的意圖,便也沒有伸手去接。
“這裡是三十枚靖币,代表你隻有三旬的時間。三旬之内,給我一個讓你活命的理由。”商挽蕭的聲音淡淡,說出的話卻是十分冰冷。
辛辭的視線由靖币轉向商挽蕭,“這就是閣下所說的白紙黑字、紅泥印章?”
見辛辭沒被自己的那句話吓哭,商挽蕭眸中生出幾許興味,勾唇低笑兩聲,後開口說道:“簽字畫押是抵那盆紅楓缶景的債,而這串靖币則是罰你擅闖靖庭司,可還公道?”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辛辭不推脫,另外,若不是今日遇到這靖庭司,她沒準已經一命嗚呼了,是故她也沒覺得對方的話無理,點頭答了句“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