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看,辛辭也知道來人是誰。
商挽蕭的力氣本就比辛辭大不少,此時他又帶着怒氣,看似沒多用力氣的一拉,辛辭整個人都轉了個圈,被拽着往回走去。
“商挽蕭,你放開我!”辛辭用力甩着手臂,企圖能讓商挽蕭放開她。
商挽蕭恍若沒聽見,腳下步子越邁越大,手上青筋凸起,這般不管不顧地抓辛辭,他還是頭一次。
“商挽蕭,我讓你放開我,你聽到沒有!”辛辭用上全力與商挽蕭别着勁,但仍是難逃被強行拉着走的命運。
“你這次把我抓回去,下次我還會跑出來的!”
話音砸落,商挽蕭身形一頓,腳步一轉就帶着辛辭進了一旁的胡同。
眼前景物迅速旋轉,辛辭幾乎是被商挽蕭丢到了牆上。
緊着,她便聽到商挽蕭語氣低沉又隐忍地道出一句:“在我發火之前,趕緊給我回去。”
辛辭的後背還帶着因碰撞而起的痛意,但為了不在氣勢上跌份,再痛她也沒有哼一聲,擡着下巴與商挽蕭對峙,“我不!”
聞言,商挽蕭的眉宇頓時擰成死結,胸膛劇烈起伏,可以看出是在努力壓着怒火。
“辛辭,你當真以為我不會對你動手,是不是?”
此時的辛辭也上了犟勁,“我出來又不是做傷天害理之事,你憑什麼把我關在靖庭司?”
“憑什麼?”商挽蕭咬着牙重複一遍,面上表情愈發陰寒,“憑你入了靖庭司的門,憑我是靖庭司的一司之主!我要你往西你便不能往東!”
聽到商挽蕭拿身份來壓她,辛辭更加不肯善罷甘休,“靖庭司有那麼靖吏靖婢,你允許他們出來照顧病患,為何就不能準我出來?!”
“因為這瘟疫,誰都可以染上,唯獨你不能!”商挽蕭是真的被惹急了,說話時也有些不管不顧,怎麼想的就直接怎麼說了。
這句回答,不在辛辭的意料,她怔神片刻,空氣都似凝滞了。
半晌,她才緩緩開口,語氣也不似之前那般急,“為什麼?你可以為了全城百姓以身試藥,為什麼我就不能也出一份力?”
眼前人早已不再如記憶中的那般軟弱,對此,商挽蕭早就知曉,但這不代表他能忍受将辛辭置于險境。
“回去!回靖庭司去。”商挽蕭微微将頭扭向一側,道得輕卻不容拒絕。
“我不”辛辭的語氣亦是輕而堅定,“除非你給我一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
理由?商挽蕭做事向來是我行我素,若是以往誰敢和他要個理由,他多半會讓那人連“理由”二字怎麼寫都不想再記起。
如今,以他的勢力,讓辛辭乖乖回靖庭司簡直是輕而易舉,根本無需浪費口舌,但……
“我之所以會以身試藥,并非為了全城百姓。”一句話說出,不含半分假意,亦不是糊弄之詞。
聽到這句,辛辭的左肋下蓦地一顫,商挽蕭明明沒有将話說完,但她卻全都懂了。
沉默片晌,辛辭終于做了妥協,“好,我會回去,但我有一個條件。”
要了理由又要提條件,着實是有些得寸進尺了。
商挽蕭:“說。”
辛辭:“外面的情況,你不能瞞我。”
如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辛辭都已經知道了,他再瞞也無甚意義。
“依你。”
得了想要的答案,無需逼迫,辛辭自願走上了歸府之路。
看着辛辭遠去的背影,商挽蕭的眉宇方漸漸舒展。
他故意染上瘟疫,不惜傷了身子也要盡快配出藥物,其實,隻是為了能保一人無虞。
如若辛辭被感染,他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商挽蕭自己也不知道。他隻知道,如果辛辭出事,那“理智”一詞便與他無關了。
在這種需全神貫注時刻保持警惕的情況下,失了理智将是件極為可怕的事。縱使是商挽蕭,他也不敢賭。
半個時辰後,跟了辛辭一路的靖吏回到商挽蕭身邊,恭敬道:“回禀司主,蕭王妃已安全回府。”
說完,靖吏見商挽蕭沒任何反應,便知自己的回答不夠詳盡,便繼續道:“王妃她回府之後,直接進了膳堂,幫着一起準備晚膳去了。”
聽到這,商挽蕭的眉頭又聳起幾分弧度,淡淡地“啧”了聲,似是什麼獨屬于他的東西被搶了。
酷暑的天,候在一旁的靖吏冷不丁打了個寒顫,随之縮縮脖子,令自己看上去再乖巧無辜些。
商挽蕭沉默良久,再開口時語氣憤憤然,“今日的晚膳,多給我送一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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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商挽蕭能專心于抗疫,辛辭可以待在司中,但是這不代表她會作壁上觀,一連幾日,她都是起早貪黑地幫忙準備膳食,另外還會時刻關注司外動向。
不幸的是,外面傳來的消息都不怎麼好,瘟疫肆虐,百姓痛不欲生。
人們一旦身體上不舒服,精神上便也容易脆弱。有些不法之徒便會趁機而入,借此行事。近來,城中便興起了一股名為永生門的邪教,到處宣揚信教可助肉身脫離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