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辭的整個人都被商挽蕭用身子護着,再沒有刀刃能傷到她,但商挽蕭卻因要護着辛辭無法放開手腳,如雨的刀劍落下,令商挽蕭有些應接不暇。
不知怎地,辛辭身體的不适并未得到緩解,甚至比方才更加嚴重,頭腦發脹,連吐出的氣都愈發滾燙。
但眼下這種時候她怎能讓商挽蕭孤軍奮戰,隻見她轉身從商挽蕭懷裡出來,後咬破舌尖以痛意逼自己清醒。
長劍已斷,辛辭用腳一挑,從地上撿起一把長刀當作武器,她與商挽蕭背對背,都把彼此當成最堅實的後盾。
“商挽蕭,你帶火折子了嗎?”辛辭稍稍側頭,以僅兩人能聽清的聲音問道。
相隔數日,再次聽到辛辭的聲音簡直恍如隔世,商挽蕭先是一怔,随即應了句:“帶了。”
“這個給你。”辛辭一手斬逼來的山匪,一手将一方手帕遞給商挽蕭。
商挽蕭接過,看着帕子外面漏出的粉末,眸中閃過幾分驚詫,不過驚詫也隻一瞬,他很快便明白過來辛辭的意思。
“想看煙花?”稀松平常的語氣,同時還帶着幾分笑意,仿佛他們當下不是在與人鏖戰,而是在參加一場盛宴。
“放得漂亮點!”辛辭揮刀斬斷山匪的一隻胳膊,抽空回道。
說罷,兩人便十分默契地配合着往山寨出口移動。
途中,他們經過一張圓桌,看到上面放的長弓,辛辭冒着被山匪砍斷胳膊的風險将之拿了過來,看得商挽蕭眉心一抽。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兩人終于抵達出口。
商挽蕭不着痕迹地将辛辭攔到自己身後,接着幹脆利落地吹着火折子,後将包裹火藥的帕子一把扔向山匪所在,緊随其後,又将火折子扔出。
轉瞬間,火藥與火折子在空中相撞,轟的一聲,火光伴着濃煙四起,山匪立作鳥獸散。
趁此混亂之際,商挽蕭立即抓住辛辭的手,往山寨外跑去。
腳下的山路不斷後退,辛辭愈發喘不上氣,隻能張着嘴大口呼吸,熱風迎面撲來,灌入喉嚨燎得她難受,額間滲出層層汗珠,沿着她的發梢滴落,無聲打在地面。與此同時,辛辭再支撐不住,雙腿一軟栽倒下去。
感受到身邊人的墜落,商挽蕭本能般地用力一拉,後轉身擡臂将人接了滿懷。
辛辭倚在商挽蕭的胸膛上,耳邊就是那人的心跳,不知是方才跑得太急,還是她摔倒得太過突然,此時此刻,商挽蕭的心跳得極快。
“辛辭,你怎麼了?”商挽蕭努力逼自己冷靜,但他的聲音還是打了顫。
熟悉的慌張,熟悉的關切,在這份熟悉中,辛辭緩緩擡起頭。
視線相觸的一刹,辛辭喉間忽地湧上一股腥甜,怕被商挽蕭發現似的,她急忙低下頭去,緊咬牙關逼自己咽下那股翻湧的血腥。
“你哪裡不舒服?”商挽蕭伸手又将辛辭的臉擡起來,逼她與自己對視。
身後追趕的山匪不斷逼近,辛辭不想浪費時間,壓壓舌根,回道:“我沒事,就是剛才跑得有點急。”
話音剛落,那股腥甜便如讨價似地卷土重來,鮮紅的血瞬間溢出辛辭的嘴角,沿着她的下巴流到商挽蕭的指間。
商挽蕭垂眸看着指間的那抹殷紅,呼吸都亂了,“你到底是哪裡不舒服?他們怎麼你了?”
辛辭搖搖頭,有氣無力地回答:“沒,我真沒事。他們快追上來了,咱們趕緊走。”
山匪的腳步聲愈發清晰,辛辭不敢耽擱,抓住商挽蕭的手臂打算繼續向前。
誰知,她還一步沒走,身子就騰了空。商挽蕭不容拒絕地抄起她的膝彎,将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兩人都經過一番打鬥,體力皆消耗不少,如今商挽蕭再抱上她,那必定是要拉慢速度。而在這種時候,稍有不慎就會弄丢性命。
辛辭不想連累商挽蕭,好言相勸:“商挽蕭,你這樣抱着我跑,咱們誰都逃不掉,不如你先把我放到一個土坡後面,回去找人來幫忙?”
商挽蕭恍若沒聽到辛辭的話,腳下步伐未停半刻,攬住辛辭的手也收緊幾分。
從辛辭的角度,恰能看到後面追來的山匪,那一個個的,有的丢了胳膊,有的滿臉是血,一看便是豁上性命要來讨債的。
“商挽蕭,你可知我當初為何不願留在靖庭司,那是因為我根本就不喜歡你!”
辛辭的話喊出,商挽蕭腳步一頓,視線蓦地垂下,落在辛辭臉上。
這種時候,心軟救不了命,辛辭努力壓下眼角的酸意,接着道:“商挽蕭我告訴你,不管過去還是将來,我都不可能會對你動心,所以你也不要這樣自讨沒趣,我不會念你的好。”
說罷,辛辭動動身子,打算從商挽蕭懷中下來。
不料,商挽蕭卻絲毫沒有要松開她的意思,一雙手将她鎖得更緊,後邁步繼續向前走去。
辛辭:“商……”
“阿辭!”
不等辛辭再開口,一道聲音便從遠方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