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挽蕭猩紅的雙眸緊緊盯着玉佩,雙頰繃緊,發狠般地質問,“她在哪?!”
商棧瞥了眼羅什,後幽幽開口,“她在一個隻有我才知道的地方,皇叔,如果你殺了我,你将永遠都無法再見到她。”
“少啰嗦,她究竟在哪?!”商挽蕭縱馬逼近幾步,繼續追問。
“想知道的話,就把你的兵撤走,然後你獨自随我來。”商棧用手捋着玉佩上的穗子,不疾不徐道。
聞言,嚴許急了,“司主,您别聽他的,這肯定是個圈套!”
商棧轉頭看向嚴許,眸中閃過一絲驚訝,“喲,這不是刑部侍郎嗎?你竟然一直都是靖庭司的人,藏得好深呐!真是令商某佩服。”
說罷,他話頭一轉,接着道:“不過呢,有時候人披的身份越多就越容易多疑,認為處處都有人給你設陷阱。我明明隻是想将皇嬸的下落告訴皇叔,你卻認為是個圈套,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無能為力了。”
話至最後一句,商棧重新轉回頭看向商挽蕭,晃晃手中的玉佩,看上去有些無可奈何。
透亮的玉佩在光影下若隐若現,落在商挽蕭的眸中,勾起陣陣心慌。
俄而,薄唇微啟,冷聲吩咐,“成豐,讓咱們的人都撤出來!”
“司主!”
“快去!”
成豐還想再勸說,卻被商挽蕭的一聲怒吼打斷。
靖庭司素來高效,不消片刻,所有靖吏便都退了出來。
計謀得逞,商棧勾勾唇角,“羅什,把咱們的人也集合起來,咱們帶皇叔去見皇嬸。”
沸反盈天化作叮鈴當啷的收刀收劍聲,一場篡位之戰暫時落下帷幕。
商挽蕭側頭吩咐嚴許,讓其帶人先回府,随之便随商棧一同前去。
半個時辰後,城西之口,一行人進到商棧的地盤。
羅什摸向腰刀,給身邊幾人使了個眼色,後一齊攻向商挽蕭。
商挽蕭早有準備,拔劍迅速回擊,左右幾下蕩平襲來的攻勢,後提劍直指商棧,慢悠悠的,帶着狠勁,“六殿下,你這是做什麼?”
商棧一臉無辜,“皇叔不是說要去見皇嬸嗎?皇侄這是在成全您呐!”
眸光霎時陰鸷,商挽蕭揮出的劍鋒铮铮作響,手腕一轉就刺穿了一人的喉嚨。
“解決掉他。”商棧看着商挽蕭,一臉淡定地吩咐羅什,“我給你留二十人,給我取下他的頭顱,如若完不成,你也不必回來見我了。”
言畢,商棧一扯缰繩,攜一衆士兵朝西側繼續駛去。
商棧下了死命令,沒誰敢不拼命,一茬茬地朝商挽蕭撲去。
臨行前,商挽蕭就知道這是場圈套,之所以前來,他隻是想獲得辛辭的下落,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放過。
如今,商棧的話再次斷了他的念想。
既是如此,那就都陪他入無間好了。
商挽蕭手握劍柄,甩鞭子似地,一招逼退右手邊的數人,長劍收回,還未等倒過手,左邊的士兵便沖了上來,商挽蕭縱馬偏開幾許,揮來的長刀擦其腰間而過,割斷那根系着平安結的紅繩。
條件反射般地,商挽蕭眼疾手快将墜落的平安結撈回,貼心而放,後迅速出手,一把掐住那人的脖子,咔嚓一聲,竟是徒手擰斷了。
溢出的血液濺到手上,商挽蕭來不及去擦,探指而去,剜了另一人的眼珠子。
稍遠處,羅什再次拉起長弓,像瞄準辛辭那樣瞄準了商挽蕭。
眨眼間,長箭便離商挽蕭不足一臂之遠。
羅什穩操勝券,靜待商挽蕭中箭落馬,誰知,下一瞬,商挽蕭竟轉過頭來,徒手抓住了箭矢。
強勁的手力如同長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箭矢甩出,徑直貫入一人的心髒。
一箭未得手,羅什打算再放一箭,誰知,還未等他動手,商挽蕭的聲音就幽幽傳來,“聽說你們教主丢了一顆珠子。”
提弓的手一頓,周遭的士兵也都止了動作。
商挽蕭以牙還牙,語氣中是滿滿的威脅,“如果你們殺了我,那你們永遠也别想得到珠子的下落。”
說着,商挽蕭驅馬朝羅什走近,“如若你想拿回珠子,那就獨自随我前來。”
拿弓的手不由攥緊,羅什咬着牙道:“商挽蕭,你少诓我,我不會中你的計!”
“是嗎?那我就沒辦法了。”
商挽蕭的話不輕不重地說完,頃刻,街道兩側的房頂上就嘩啦啦站起一隊人,緊接着,長箭如雨,直接将西域士兵射成了篩子。
形勢在瞬息間逆轉,羅什頓時慌了神,左右看看,發現他已被靖吏包圍。
死路難逃,羅什扯扯嘴角,後陰狠地瞪向商挽蕭,“蕭王,你可知蕭王妃是怎麼死的?”
垂下的劍刃滴滴答答地淌着血,商挽蕭雙目猩紅,長發盡散,活像從地獄中走出的鬼煞。
羅什的箭筒早已被打掉,他擡起雙臂學着當時的動作,“就這樣,嗖的一下,她的心髒就被我給射穿了。”
說完,羅什仿佛覺得很痛快,哈哈大笑起來。
商挽蕭面色毫無波瀾,就那樣靜靜地看着羅什。
“怎麼樣?是不是特别想殺了我?那你快動手啊,送我去陰曹地府,我也好跟蕭王妃再叙叙舊。”羅什自知難逃一死,愈發口無遮攔。
“想死?”商挽蕭眸中帶着一片恣肆的狠厲幽暗,“沒那麼容易!”
話音落下,幾道暗器從商挽蕭的指間甩出,刺入羅什的穴位。
四肢在一瞬間卸力,羅什從馬背上直直地摔下去。
恰在此時,嚴許和成豐帶着靖吏趕至,看到商挽蕭的樣子,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人渾身散發着血腥和殺氣,但面上卻是一片極緻的淡漠,好似此前的憤怒與悲傷從未浮現。
“把他綁起來,帶回靖庭司。”
沉沉丢下一句,商挽蕭就慢慢驅馬往回走去。
傍晚,商挽蕭六神無主地回到靖庭司,一進門就吐出一大口鮮血,吓得嚴許和成豐趕緊上去扶他,他卻一把推開兩人,拖着步子緩緩向前,沒走幾步,整個人就直直朝前栽去。
交戰時,商挽蕭身上也中了不少刀傷劍傷,刃上還都抹着毒,在城西硬拼那一場,靠的全是不要命的狠勁。
如今病倒,之前的身體透支便都來讨債了,司内的郎中用上各種辦法,他的病情都沒見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