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行則含糊說了句“好吧”,見雲霜月起身,扭頭想補了個“晚安”給她。
可惜餘光隻來得及瞥見一點裙角,徹底将頭轉過去後就隻來得及看見一個關的嚴絲合縫的雕花房門了。
讨厭的房間。
他有些想念前世雲霜月給自己留的那個房間了。
──
清晨。
街道上逐漸熱鬧起來,賣早點的攤販推着木輪車吱吱呀呀地走過,油條包子的香氣順着醫館的門縫飄進來。醫館的隔壁應該是個布莊,因為此時老闆娘正扯着嗓子吆喝:“新到的綢緞,顔色鮮亮,快來看看嘞!”
雲霜月已經早早起來了,她的作息一直是雷打不動的規律,此時她正在幫昨晚的掌櫃整理藥材,順便聽着外面的聲音。
她此時已經徹底意識到,這個小鎮的時間是混亂的,這裡的人似乎有着自己的一套規則。
否則為何清晨這個許多人尚未蘇醒時,就能聽到布莊叫賣的聲音。加上進入這個鎮子時的夜間集市,雲霜月再遲鈍也要察覺到有什麼不對了。
“啊,霜月姐你起這麼早嗎!”火曼兒正打着哈欠随身空間出來,冷不丁就看到了外面的雲霜月。
她是體修,時常需要早起鍛煉,這個點火曼兒就算一直如此但還是耐不住困意,每次都要打完幾套拳之後才能清醒。
誰知居然有起得比她還早的人,那也太恐怖了吧!
“曼兒醒了?我在桌上放了早點,是我從儲物戒中拿出來的,可以放心吃。”
“哇!有這麼多。”
火曼兒好歹是宗門大小姐,在門派的時候什麼山珍海味沒見過。但耐不住體修生活就是粗糙一點,更不用說跟着左邢這個不靠譜的東西下山曆練後,整個人過的更糙了。
如今遇到了雲霜月,第一次體會到吃得好住得好的感覺。
“哈哈,謝謝霜月姐。我去外面打幾套拳就回來吃。”
火曼兒扭了扭脖子,活力十足地朝雲霜月揮揮手出去了。
又過了一會,第二個人出來了,青衣白發,是姬蕪珩。
他一眼就看到了整理藥材的女人和桌上的早點,了然。
姬蕪珩朝着雲霜月拱了拱手表示感謝,在得到雲霜月點頭的招呼後才坐下來,默默吃着早點。
等姬蕪珩慢條斯理吃完早飯後,左邢才像霜打過的茄子那樣一臉萎靡地出來。
“這是怎麼了?”雲霜月看到他這樣,有些擔憂問到。
但她忘了這一世左邢和她認識才兩天不到。
于是在左邢的視角下就看到晨光熹微,空氣裡的微塵浮動在女人素淨的面龐旁。
鴉青的長發用一根素淨的白玉簪子挽起,隻餘下幾縷碎發垂在耳際。醫館外的樹葉沙沙響了兩聲,将風送到雲霜月的身邊,将她耳畔的幾根發絲吹到了唇邊,随着主人的呼吸輕輕顫動。雲霜月的唇色永遠都是沒有氣血的淡粉色,可唇角的紅痣卻一直鮮豔,那墨色的發絲和紅痣呼應,将其襯得愈發醒目。
女人眉眼盈盈,神色帶有溫柔的問詢意味。
面對這樣的場景,左邢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有種想喊雲霜月娘的沖動,左手換右手地撓自己的頭,又蹭蹭衣服又拍拍屁股的。
直到一旁的姬蕪珩見他和猴子似的,就朝左邢翻了個白眼。
“啊?哦哦!”左邢這才反應過來回答:“姐你别擔心,我每天早上都這樣。”
“什麼每天早上就這樣?”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原來是火曼兒風風火火地回來了。
姬蕪珩淡淡開口:“左邢他起床。”
“啧,他哪天不是那個死人樣。”火曼兒嫌棄地朝左邢看去,特意在放了早點的桌椅那挑了個離他遠的坐下。
“喂!火曼兒你什麼意思,有你這麼嫌棄師兄的嗎。”左邢讀懂了火曼兒的動作,大聲抗議。
“誰管你這個廢物師兄啊,一天天就知道吃。”火曼兒眼疾手快搶過了左邢即将下手的包子。
左邢見包子被搶,礙于大小姐威壓隻能灰溜溜拿個煎餅吃:“吃飽才有力氣幹活好嗎。”
“你能廢多大力氣。”火曼兒揭穿他,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問道:“話說陸行則呢?”
“許是還沒睡醒。”雲霜月拿袖子掩唇笑了下。
“欸?他這種人還會賴床嗎。”火曼兒一直以為這種修煉厲害的人每天都會很勤奮呢。
“姐你厲害啊,居然能猜到陸行則這家夥起不來床。”左邢說完這句後就朝火曼兒那犯賤搖搖頭:“不像某些人,被陸行則的天才形象蒙蔽了──”
“左邢,你是不是找死!”火曼兒一拍桌子,作勢要起身。
“大小姐饒命!饒命!”他趕忙轉移話題:“話說今天外面不是有事要做嗎,趕緊叫陸行則起床吧,哈哈。”
也知道轉換話題的生硬,末了還幹笑兩聲。
“不過他起床氣大的很,額……”左邢的視線在衆人之中轉了一圈,最後定在雲霜月身上。
他雙手合十,做求救狀:“姐能不能拜托你個事,你去把他叫醒可以嗎。”左邢語氣凄涼:“要是我們去叫他保不準直接被他的靈力轟出去了,他和你不熟,肯定不會把你怎麼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