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聞畏熱,他是武人出身,體内陽氣充足又旺,先前發熱頭痛,睡了一夜便也好了大半,眼下已回到了正房,腳邊銀盆裡擺着兩座冰塔。宗聞正捏着把小金錘,從冰塔上敲下碎冰嚼着吃,見六福回來,就叫他把東西放在案上。
六福想着,承安侯叫他買這些東西,想來也是有一手琴技想彈來散心。直到坐在案前,宗聞的姿勢皆是有模有樣,起手時身姿潇灑飄逸,成竹在胸,可那手指按在琴弦上後,卻令六福大吃一驚——
承安侯這琴彈得,實在是太難聽了。
而且是無法忍耐的那種難聽。
六福聽過後院那兒大王姬妾所彈的琴聲,宛如珠玉落盤,心曠神怡,可宗聞這首曲子實在是叫他誇不出來,一曲畢了,六福硬着頭皮道:“侯爺這曲真是别具一格,餘音繞梁。”
他又看宗聞去拿那竹笛,心裡已有了預感——果然,宗聞的笛聲也是慘不忍睹,時而如同老牛悶氣,轉而又如野馬嘶鳴,聽起來着實是折磨人啊!
“你剛才誇我的琴聲餘音繞梁……”宗聞擡起頭,唇角忍不住揚起了一點弧度,“倒真是難為你了。”
六福小心翼翼道:“承安侯,您請不要見怪,奴才那麼說也是為了哄您高興,若是您喜歡聽人彈琴,奴才叫外頭戲樂班子跟教坊司的人來為您演奏。”
宗聞但笑不語,六福就聽宗聞說:“找幾個王府護院過來,今日我尚未練武,就叫他們來跟我比劃比劃。”
宗聞是會殺人的主兒,往日種種仍然曆曆在目,六福忙道:“侯爺,您武藝高強,尋常護院又豈是您的對手?況且刀劍無眼,他們怕是連給您練手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