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深深看一眼夷光台,帶着随從就離開了。
魏王來過這裡幾次,如今對夷光台他已經是輕車熟路,路過東廂的書房時,門窗大開,族學的孩子們正坐在裡面奶聲奶氣地念書,魏王隻瞧了一眼,徑直往正房的方向去了。
正院的外間并沒有人在伺候,案上擺着一隻薄胎玉碗,裡頭殘留着淺淺一層紅糖水漬,穆怿伸手一摸,碗身也是涼絲絲的,他一觸即知,宗聞怕是剛用過冰碗,屋内四角的銅冰鑒裡正透出絲絲涼氣。魏王就這麼大剌剌地進了内室,宗聞此時隻穿了條絲褲,背對他站着,他是習武之人,耳力自然不差:“你來了?”
宗聞并未回頭,而是在認真挑揀着眼前的十幾件騎服,魏王看他的手指在衣服上慢慢劃過,卻也并不出聲,最後,宗聞揀了件深紫色的騎服換上,腰間系着蹀躞帶,挂着佩刀和火石。魏王随口道:“還有五樣,你沒帶全。”宗聞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玉帶,“我又不是要進宮陛見,不礙事。”
想到魏王也在,宗聞揚了揚眉問他:“魏王每次進宮時,應該是要穿櫜鞬服吧?”
穆怿笑道:“節度使觐見陛下,向來如此。”
“小時候,見我父親那樣,隻覺他甚是威嚴。”選好了衣衫,宗聞的手指撫過一件件冠飾,一邊随口道,“那時,父親帶我出去随軍打仗,有小節度使前來拜見,父親都會衣着隆重。”
在河西、劍南府以下,各有小節度使與宋國公共轄藩鎮,隻是随着武都宗氏一族逐漸坐大,這些人要麼獲罪被奪官,抑或戰死,也有的人經朝廷調令前往别處任職。如今坊間盛傳,宋國公在河西、劍南兩府說一不二,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