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葉渚順着他的動作看去,一眼看見那信封上顯眼的圖案,眼睛一亮:“是族裡人的信!難怪你去那麼久呢。”
他接過真人遞來的信,卻沒急着看,而是繼續和真人說道:“難怪昨晚不許我們回來,原來是族裡來人了,我都快忘記了。”
真人凝望着他,點點頭,似乎是贊成了他的說法。
薄葉渚高興的将裡頭的信紙拿出來,看見密密麻麻的一整頁,飛快的看了起來。
族人的問候讓他很是開心,接着看下去,含笑的臉龐愣住,他擰起眉,仔細看了那幾行。
“血液具有‘度化’的效果,是什麼意思?”薄葉渚擡起頭,對上真人灰藍的眼睛。
信中說,不要讓任何一個鬼得到太多薄葉渚的血液,更不要讓任何一個鬼“煉化”血液。
否則會引起鬼方瘋狂的圍捕。
沒等真人回答,薄葉渚垂下眼繼續看了下去,信的内容很長,他放緩了速度,微皺的眉頭沒有松開過。
真人看着他,心髒仿佛被人握住了一般,那種恐慌感比起剛看到信的内容時候要削弱一些,也許是因為人就在觸手可及的眼前。
看過鬼滅的劇情,他對無慘找了千年的藍色彼岸花印象深刻,很多人開玩笑說那是竈門家門口的野菜。
所謂吃下去後可以接觸太陽的藍色彼岸花,真的存在嗎?
當初的真人對此存疑,但是當他看見薄葉族人的那封信的時候,才覺得後怕。
薄葉家族世代宮廷神官傳承千年,某一代會出現一個“神子”,接受代代傳承的賜福,擁有可以将人“度化”的能力。
而這傳承的賜福,就在血液當中。
那把紅傘,就是賜福的象征之一,先代神子将有功績之人,以血入畫,即可打開通往高天原的門。
過去的傳說幾分真假尚不可知,但是那把充斥着詭異氣息的紅傘,也證明了這個世界裡還有鬼之外的存在。
傳承了十代的神子,到了二十多年前,因為時代變遷,薄葉家族決定隐退,宮中還在讨論要不要放人。
一個月圓之夜,薄葉渚出生了,生來就是銀發金眸,已經百年不曾出現神子的薄葉家族,更加堅定了隐退的決心。
宮中的要求也因為薄葉渚的出生也改變,他們要求薄葉渚必須作為薄葉家族的“質子”留在東京,活動範疇在東京府周邊不超過一百裡的地區。
然而随着薄葉渚長大,金色的眼睛逐漸變成了橙黃色,經過判定,薄葉渚的血液因為傳承數代出現了退化,不再擁有可以将人度化的能力。
但是退化的血液,出現了第二種異變。
薄葉家族和神籬家族合作,推斷薄葉渚的血液對于鬼來說有着緻命的吸引力,幾乎無限接近于稀血。
但是他的血液,很有可能具有讓鬼“度化”的效果。
也就是說,薄葉渚的血液,達到一定數量時候,大概率可以讓鬼重新站在陽光底下。
但是誰也說不準這個一定數量是多少。
也許是一點,也有可能是薄葉渚身上所有的血液。
“我的血原來這麼厲害呢。”薄葉渚喃喃,翻到第二頁,比起第一頁密集的内容,第二頁要簡單的多。
宮中的神官因為政局的變動而廢棄,和薄葉家族的交易也不那麼重要了,薄葉渚可以自由行動。
包括薄葉渚加入鬼殺隊,家族經過讨論後,還欣慰的覺得渚少爺居然還有殺鬼的勇氣,要知道萬一血液傾瀉半點,那就是被圍攻的後果。
後來得知是真人帶他去的,已經是第二年的事情了。
族人曾經送來一封信,措辭激烈的問真人為什麼要帶薄葉渚去殺鬼,薄葉渚看了前半段覺得家裡人罵的太難聽了,偷偷把信給燒掉了。
無意間,兩個人都錯過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忽然想到這件往事,薄葉渚眼珠子轉了轉,感到些許心虛。
最後幾行字,薄葉家族倒像是看開了,說既然渚少爺已經在鬼殺隊呆了這麼久,那就随渚少爺心意吧。
“命運的軌迹已經開始了,渚少爺還是留在鬼殺隊吧。”
這是信紙的最後一句。
薄葉渚有些郁悶的把信紙翻過來,嘟嘟囔囔:“不過這麼久也沒出事嘛,我還是挺喜歡這裡的。”
他好像是看了個故事一樣,擡頭看向真人,馬上問起另一件事情:“我的信讓鎹鴉送出去了嗎?”
真人點點頭,因為薄葉渚寫的實在是慘不忍睹,他還給重新寫了一封字迹工整的信,然後讓自己的那隻鎹鴉送去了藤原家。
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真人頓了頓,說道:“這件事情暫時隻有我還有主公知道,我想了一下,隻要不受傷,和平時也沒什麼不同。”
他溫和着眉眼,手掩蓋在袖子上,死死的握緊,再次重複了一遍:“和平時一樣。”
這是他思考很久的結果。
他要薄葉渚開心,他需要做的不是讓薄葉渚如何去避免傷害,而是去避免薄葉渚受到傷害。
他可以說服薄葉渚逃避,離開東京府範疇,遠離鬼王,遠離一切鬼,這樣就沒有了後顧之憂,薄葉渚也一定會答應他的。
但這不是他想要的。
漂亮的珍珠鳥需要陽光雨露,也需要花與荊棘,他要做的是防止那隐藏在花團錦簇下的尖刺讓珍珠鳥受傷,而不是把珍珠鳥放到另一個幹幹淨淨的溫房。
他也需要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