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殺是款很有意思的遊戲,雖然宣傳語是主打邏輯和推理,經過這些年的發展有了專屬的圈子和各種比賽。但在湯瑤看來,這就是比誰會撒謊的遊戲。狼人也好平民也好,總歸就是要靠花言巧語,在有限的時間和陌生人建立相當的信任,把決定生死的權利交給你。
她很喜歡撒謊,也很擅長撒謊。
因為沒有足夠的家教,她的道德和素質極其低下,稍微說違心話就臉紅心跳的事完全不存在。她成績不好,小聰明不少,憑着清甜脫俗的嗓音和一點基于邏輯上的詭辯,讓她在網殺裡無往不利。算起來,她接觸狼人殺的時間可比LOL要久,遙想當年,也是軟件裡鼎鼎有名的小高玩。
不過這還是湯瑤第一次玩面殺。經過了第一把女巫盲毒預言家,獵人開槍帶平民,第二天就屠城的慘烈戰況之後,她非常深刻得感受到了面殺和網殺的區别。如果說網殺玩到最後考慮的是作弊和村規,面殺最需要在乎的自己的血壓和收好所有房間裡的管制刀具。
她第二把摸預言家,狀态起得非常高。結果一番慷慨陳詞之後,她的金水三分鐘發言裡分析了五分鐘自己為什麼是鐵狼,第一輪就被大票數送走,翻牌之後發現唯一一個支持自己的是倒鈎狼。
哈。哈。哈。
好在第三把她摸到了自己的本命職業:女巫。憑着對一桌子麻瓜的了解,翻牌的時候就抿得大差不差,精準識破了狼人想要自刀做身份的陰謀,悶藥加潑毒,第一夜就憑一己之力做掉了兩隻狼。由于大家的水平都不太高,剩下兩隻非常挂相,幾乎發言就爆,于是投票又順利送走一個。最後一個自覺無望,選擇翻牌投降。
不到半個小時,就又結束了。
大家叽叽喳喳複盤,好幾個人圍着洋娃娃一樣的少女追問是怎麼抿的身份,你一言我一句,吵得沸反盈天。真白摸着手裡的預言家,神色複雜,過了好一會兒,才猶猶豫豫和身邊的Foppish說:“我聽這個女生講話好耳熟啊,剛剛他們說她是誰來着?小航女朋友?”
Foppish拿着一個從旁邊櫃子裡搜刮來的多面骰,毫無意義地往桌子上丢了再撿回來:“不知道啊,好像是他們隊的隊員。今年好多戰隊都想選女選手,我們隊不也面試了嗎,就是沒成。能選上肯定分不低,應該以前遇到過吧。”
“不是。”真白不斷揉着手牌,嘶嘶抽氣,“不是那種熟悉,她……嘶、嘶……她……”
“你出門被眼鏡蛇咬了?”
“她聲音好像我前女友。就也是這種很好聽很好聽,很特别。”
“放屁!林琳的聲音很像我小學的表弟,一開口梵克雅寶戴她手上都跟拼多多買的一樣。”
“啧,誰說她了。我又不是隻談過一個。别的别的,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網戀?你還網戀?”
“網戀怎麼了!誰不網戀?光打不遊戲不網戀的男的不是上面的頭有問題就是下面的頭有問題!”
Foppish一巴掌扇過去:“爹要是有問題哪來的你。”
真白沒跟他計較,隻是鬼鬼祟祟的偷看:“真的好像,好像好像啊。我都想去問了……欸欸,你幹什麼!”他把起身的男生拽回來,“你别真去啊。”
“為什麼啊?問一下怎麼了,不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嗎?再說了,應該沒有那麼巧的事情吧。”
“如果她不是隊員,不會玩狼人殺,我也不敢這麼想。”
“到底什麼意思?”
“唉,就是……就是……”真白陷在回憶裡的臉又青又白,最後歎了口氣,“算了,應該隻是記錯了。”他感慨,但是沒有放下戒心。所以在Foppish起身的一瞬間把他牢牢拽住,“李,君,誠,你别去丢人。”
“張,新,宇,哥們這是為你豁出去了。”Foppish信誓旦旦,“我是真受夠林琳了,一身大小姐脾氣,煩死,她每次來基地我都頭暈惡心想吐。這個好,這個多好啊,這個女孩又漂亮又聰明,還跟你能有共同語言,我真心希望你們再續前緣!”
“神經,我隻是說聲音有點像,又不一定就是。”
“管她是不是呢。有故事就重新開始,沒故事可以再發展嘛。”
“……我現在不想談戀愛。”
“那你,額……”Foppish原本還想說些什麼,餘光瞥見那個女孩子拿着包走過來了,連忙住了嘴,還并了并腿,像個在自習課摸魚時看到了窗子外的班主任一樣,老實得像隻鹌鹑,“咳,咳咳,不玩了,吃東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