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剛離開了THG休息室,Lily就突然長歎一口氣:“唉。”她說,“剛剛我們過來的路上聽說QY那邊吵架了。阿池開小會,把那兩隻關起來罵,後面不知道為什麼吵起來,MIFA直接甩門走了……”
湯瑤心裡一緊:“啊?”她先是緊張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才小聲說,“本來就是他背大鍋,他有什麼好發脾氣的……真是。”
“不知道呀。”Lily聳聳肩,“其實也沒什麼說什麼誰有錯,就是大家配合不好嘛。而且這種時候其實說什麼都沒用,隻能說靠自己調節心态了。其實……現在QY淘汰了,我倒沒有傷心或者失望。當然,我不是說不支持她。但是電競不就是輸輸赢赢嗎?我就是有點害怕。”
“害怕?”
“我怕她不打了呀!小麒她各方面都很優秀,就算不做選手,也有很多種選擇,更何況她還有個頂流的影後表姐支持她。隻要她想,在哪裡發光發熱都行。但是……但是LPL現在隻有她呀,如果,如果她就這麼退出了,各方都會認為女選手的加入從頭到尾都是失敗,那樣的話……”
Lily一頓,沒有繼續往下說,打了個哈哈,“我有點太自私了。你知道嗎,她最新微博底下都吵到兩萬多條了,換我來我已經崩潰了。我自己做不到,但是還希望别人做到……哎呀,就是,就是覺得可惜吧。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了。”
生活就像一個巨大的迷宮,有人變成了船,在尋找的過程中迷失在洶湧的海中。也有一些人變成了燈塔,成為了無數答案中的一種。當航行成為一種追逐,光能指引了來時的路,也會刺痛靠近的心。其實,讨厭還是讨厭的,隻是,隻是……當世界開始電閃雷鳴,風暴也會短暫得吹開恨意的迷霧,船和塔都是在無盡黑暗中尋找黎明的命運共同體。
……湯瑤被複雜的情緒攻擊,胃又開始抽痛。她抽出了被緊緊攥着的手,把THG送的東西一股腦塞給了她:“我有點不舒服。Lily姐,我去一下衛生間。”
湯瑤本來想洗把臉,一照鏡子想起還帶着妝,隻好改成洗手。
水流嘩嘩作響,冰冷的水流不斷沖刷着雙手,她機械性地反複揉搓着。
突然,有由遠漸近的腳步從一側傳來。穿着明黃色隊伍的選手從女廁所走了出來:“真沒事,真的真的。”她瞥了一眼湯瑤,走到了另一邊,耳機的LED燈一閃一閃,低着頭開始撕手上的黑色膠布,說話的語氣很平靜,“嗯呢。嗯呢。我沒在裝,我真沒那麼傷心。我很久沒哭過了。”
她将一直延伸到手腕的膠布全部撕掉,順着經絡反複揉了揉手,然後打開水龍頭洗手。她比上半年的時候憔悴些,不知道因為是夏季賽還是這場BO5。她撥了一下一側劉海,濡濕的發絲順着耳後往脖頸裡滴水,“當然不會了。你也把我想得太脆弱了,怎麼可能!不用,你忙你的呀,工作最重要。等下次吧,等下次赢了你來看我。嗯……好,好,不過我得先回去,晚點再說。等你有空我再給你回電話好嗎?……好,你挂吧。”
孟麒很利索的洗好手,接着從鏡子後抽出幾張紙擦手,順便分了兩張給旁邊的女孩:“你覺得怎麼樣?”
湯瑤有點尴尬,隻是盯着鏡子裝作整理妝面,用紙巾小心的點按眼下,有點心虛:“你還記得我?”
孟麒摘下耳機,點頭道:“當然,我應該還沒到罹患阿茲海默的年紀。”
什、什麼患?……就她讀過書是吧!
還好沖浪比較多,還算知道阿茲海默是老年癡呆。
湯瑤嘗試用全新的感悟消化情緒,但還是失敗了。果然還是不行,果然還是……很讨厭她啊!!
“怎麼樣,你覺得這邊的舞台怎麼樣?決賽也是這個場館。我就是在這裡看過比賽,才決定當選手的。”
“不好意思。”湯瑤遲疑了片刻,還是說了,“我們應該沒有熟到可以随時聊過去和未來的程度。”
孟麒有點驚訝,但很快從善如流:“好。對不起。”
湯瑤想了想,又說:“其實我挺讨厭你的。”
孟麒很平靜:“那恭喜你了,今天是個好日子。”
結果湯瑤“切”了一聲:“想太多了。我也讨厭他們。”她用力地擦手,把紙丢進垃圾桶,“謝謝。”轉身之後頓了頓,很不情願的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