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瑤一直都知道,媽媽一直很厭惡自己是媽媽,她總是對曾經失敗的感情耿耿于懷,緻力于尋找一段更完美更真摯的愛情來治療過去的創傷,更小的時候,媽媽甚至不許她叫她媽媽,在她和各種不同的追求者們見面時,自己要盡量消減存在感,不得已的時候隻能叫她“姐姐”。
可即便如此,那些說着蜜語甜言的男人們還是突然出現又很快就消失,她的一次又一次嘗試都以失敗告終,但她樂此不疲,因為隻有在和那些人相處的時候,她才可以當小孩而不是媽媽。每一次不同的相遇,對她來說都是重生的契機,她總期盼着有一天能有一個人帶她逃離身為“母親”的枷鎖,也許不一定要男人,但絕對不會是女兒。
其實沒人規定母親就隻能是母親,可如果孩子不當孩子,又能當什麼呢?
湯瑤再次因為意識到自己的存在被當做錯誤而崩潰,但傷心到極點,突然陷入一種詭異的平和。
她收拾好心情,簡單安撫了一下擔心的元寶,然後給Foppish打了個語音。響了有一會兒才接,男生聲音聽起來有點含糊:“怎麼了?我在吃東西啊。”
“我沒事。”她頓了一下,“你有空嗎?我睡不着。”
“……啊?那怎麼辦?”
“所以問你方便嗎,想跟你連一會兒,等我睡着了就可以挂了。”
“呃,那我應該幹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幹啊,隻要不挂電話就行了。我就是……有點無聊,想聽點聲音。”
“好吧。”Foppish聽起來有點茫然,大概沉默了幾秒,他又反悔了,“不行不行,好奇怪啊,這樣跟打電話我就不會吃東西了。要不然等……呃,歪?歪……怎麼了就挂了。”
他試圖回撥,但已經顯示對方忙線中。
湯瑤已經完全确信Foppish是純瘾大了,還好她也沒有太自作多情。挂掉之後她立刻換了個人打,結果顯示對方正在通話,于是發了兩個問号過去。這次的人回的很快,發了個句号,補充到在打單子,等等。
十幾秒之後,Shark回撥了過來:“房間語音卡了,剛剛在跟老闆打電話呢。”
湯瑤将信将疑:“女老闆嗎?”
“管他呢。”Shark嘻嘻一笑,“你想跟我打電話的話老闆也得往後稍稍,反正不溝通也随便赢。”
也是,花言巧語誰都愛聽。
湯瑤吸吸鼻子,淡淡“哦”了一聲:“我睡不着。”
Shark那邊傳來清脆的鍵盤聲:“那我陪你會兒呗。你怎麼啦,跟媽媽吵架了?”
平時同住一個屋檐下,Shark對湯瑤的了解當然不限于是并肩作戰的隊友。私下裡相處多了,原生家庭自然就會成為話題,湯瑤倒沒有透露太多,隻是偶爾抱怨過幾次母女關系,但對于經驗豐富的Shark來說,這點信息已經足夠在對方需要的時候給出應該的關心了。
“也就那麼回事。”她依然不願意多說。
Shark沒有回,專注操作了一番,才哈哈開口:“卧槽,你沒看到好可惜,我剛剛中路殘血反殺兩個。”他用昂揚的語調哄着她,“睡不着要起來玩遊戲嗎?這把打完我不接單子了,就陪你好不好?”
她還是很down:“不想玩。”
“那給你開個直播看?”他說,“我用小号開個僅你可見,不然會有粉絲來。”
閑着也是閑着,她揉揉眼睛,重新解鎖了手機:“好呗。”
Shark非常熟練,遊戲裡上線的功夫就開好了直播間把鍊接發了過來。湯瑤點了進去,把他的直播挂起,開始用酸痛的眼睛繼續刷手機。
【Foppish】:[對方忙線中]
【Foppish】:[小狗問号]
【Foppish】:0.0 你生氣了嗎
【姜汁汽水】:。。
【姜汁汽水】:沒
【Foppish】:好吧,對不起。
直播間裡的卡莎走位飄逸,在團戰裡遊龍,一飛四激情三殺,最後絲血逃生。賞心悅目的操作對眼睛非常友好,湯瑤點進去送了幾個小心心,發了幾個666的彈幕,又在語音裡問:“主播主播,我以前也是韓服千分,專精豹女艾克,現在手受傷了隻能玩貓,咱們什麼時候強強聯合?”
“哎呀千分野王遍地都是,王者可是貓貓萬中無一,讓我當貓爬架那是榮幸,包一起的呀。”
“嘿嘿。”湯瑤歪着頭,換個舒服姿勢躺着,“其實我不怎麼喜歡玩貓,能幹的事情有點少,發揮不出來很難受。你不覺得我硬輔和法輔比軟輔厲害多嗎?”
“覺得呀,你是我見過鈎子最準的輔助。”Shark說,“其實LPL的很多輔助都不如你。”
【Foppish】:你是不是被家長罵了
【姜汁汽水】:重要嗎?你要在Fà國幫我打110嗎?
【Foppish】:那又沒用
【姜汁汽水】:知道沒用你還問?
她哼哼兩聲:“就隻是鈎子準嗎?”
【Foppish】:[小狗問号]
【Foppish】:問問也不行
【姜汁汽水】:告訴你我不開心的話,你能再汪汪兩聲嗎?就跟那回一樣。
【Foppish】:?
【Foppish】:就不能提點我能做到的要求嗎
“當然不止啦,法輔也很厲害,軟輔也很厲害。說實話決賽最後那把我倆真的不粘鍋,他們上中野崩太快,對線你都追着他們兩個打,要不是打野一直來早打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