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什麼好啊!不省心!”玥姨嗔我一句,“我必得看着你喝下湯藥,要不然阿照你肯定要偷偷倒掉!”
她随即嘀嘀咕咕着好像說了一句什麼,“滿君慣着你也不行……”我還沒聽清便看到房門打開又合上了。
我無奈笑了聲,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看着手裡的竫囊,我伸手解開。颔珠在竫囊裡發出月白的光澤,我伸手碰了一下,感受它如出一轍的同淵海一樣的涼意。
随意又将竫囊系上,瞥見幾上的行李,想到那日我寫下的留信。如今我還活着,這留信眼下也沒有存在到必要了。
伸手拿出信封,就見封面上多了幾個字——“我不允許”,字體是簪花小楷,大約是玥姨寫的。
心上頓時湧出許多暖意,明明嘴角還挂着笑意,我眼睛卻一濕。“啪嗒”一聲,淚水從我臉上劃過最終滴落在信封上,将那字迹暈染開來。
“吱呀”,玥姨端着碗湯藥來,她走過來将瓷碗放在一旁的小幾上,“有點燙,等會兒再喝。”許是見我沒有反應,她小聲地喚我,“阿照?”
低垂的頭顱再次擡起,我漾起笑容,“玥姨,……”
“怎麼哭了?”她從袖袋裡取出帕子為我擦拭眼淚,“是傷口疼了嗎?玥姨去尋醫師,好不好?”
“沒,”我不大好意思的搖頭。自爹娘離開望都後,我便一直是端莊持重的姿态,雖也想恣意妄為,但總不想他們在外擔憂,所以一直以來待人接物我都進退有度,隻作老道。
可如今我卻不期感受到如爹娘般的關懷,那樣溫馨美好讓人沉溺。十七歲已經并不算小,但在天衍族悠長的壽命裡,我也确确實實隻是一個小孩兒罷了。
“隻是看到玥姨添上的字迹,心下感動。”封面上的簪花小楷已被我的淚水氲開,我還是小心的将信紙封面收好放起來。
“這有什麼,我本來就不允許。”玥姨彈指輕輕蹦了一下我額頭,“阿照此舉,我實在不贊同。就算是為求藥材,你也太過拼命了一些。且你如此,真有個萬一,你的爹娘……和妻,又該如何自處?”
是啊,若我真不幸殒命,還是背叛了承諾,辜負了所有愛我的人。我虛心接受玥姨的教誨,“我知道了玥姨,下次我不這樣了~”
“還有下次?”玥姨瞪我一眼,又歎息一聲,“罷了,總言之,阿照,你要記住,有很多人希望你平安,所以萬事之前,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才行。”她止住話,将擱在一邊的湯藥端起來,“來,喝藥了。我喂你還是……”
“我自己來吧。”如今我已醒過來,自然不需要别人服侍,我接過湯藥用瓷勺拌了一下,濃重的藥味讓我幾欲嘔吐。
我瞟了眼一動不動的玥姨,“玥姨,您忙去罷?我這裡一切都好,不需要您再操勞了。”
玥姨眯眼笑了聲,“不忙,”她慢悠悠開口,“阿照若是喝不下,我自有法子讓阿照喝下去。”
這句話有點耳熟……我陡然打了個冷顫,然後憋住氣一口将湯藥焖下去。好苦好難喝!難聞的味道竄到髓海,我隻覺在受刑。
“阿照真真是可愛,”玥姨輕笑一聲,她取了塊蜜餞塞進我嘴裡,“這下不苦了。阿照今日表現的很好,所以晚些時候還有蜜餞哦~”
我嘴裡含着蜜餞,一想到還有無數的湯藥等着我來喝,頓時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