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前幾世一般，下意識蹭着柔軟的手心，擡頭看着黎婉清的眼睛，“那，我要賠嗎？”

開宗石僅此一個，壞了好像沒有替補……

黎婉清剛想說不用，旁邊蕭峥迫不及待擠過來，煞有介事地威脅一個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孩，“要賠。”

瞧着仙風道骨的宗主輕撫胡須，思索一番又說，“不過，看在你是個孩子的份上，就罰你留在我天一宗，将這塊石頭補全才行。”

又不正經了……

相識幾世，沈祈遇也對宗主大人的本性頗為熟悉，和黎婉清一樣無奈地歎了口氣。

跟在後頭的執法長老徐驚風一把推開蕭峥，“别聽他吓唬你，不用賠。不過你要不要當我的弟子，我可以教你很多懲奸除惡的刀法。”

提到收徒，在旁邊看熱鬧的長老們都坐不住了，紛紛圍着沈祈遇自薦，生怕這個好苗子被别人搶去。

最終還是站在沈祈遇後頭的林漪出聲，打破了諸位長老的争吵，“打擾一下，長老們，入門大典還繼續嗎？”

她還沒測呢！

石頭壞了，剩下的人該怎麼辦呢？

顯然，一瞬間安靜下來的長老們也想到了這個問題。

開宗石存有一絲天道法則，才得以感應仙緣，如今失了靈氣，怕是再難使用……

系統被死亡威脅後還在自閉，被沈祈遇的冷淡聲音叫醒，“别裝死了，出來。”

它一下子恢複了精神，殷勤地湊過來，一團混沌凝成小人形狀，飄在宿主神識小人身邊，【怎麼啦，宿主？】

“測仙緣除了開宗石，還有什麼辦法嗎？”

系統安靜一會兒，傳來一陣刺耳的電流聲，金色的識海小人捂住耳朵，決定如果這家夥想不出來的話就打一頓好了。

系統在原書中尋找，驚喜的聲音冒出來，【找到了！一些小宗門沒有含天地法則的寶物，測試弟子是否有仙緣的方式就變成了尋找靈氣充盈之地，觀察四周靈氣是否會主動吸收入體。】

沈祈遇點點頭，從識海中出去，伸手扯了扯黎婉清的袖子。

那人側頭，耳朵正對着她的方向，很輕易便看到了耳垂上的一顆小痣。

沈祈遇心跳一瞬，想起某一世某一日，師尊累極時側身睡在她的膝上，也露出了這顆痣。

耳尖又開始泛紅，沈祈遇逼自己心跳放緩，這才湊過去，裝出懵懂神情。

“後山不是也有一塊石頭嗎，和這塊長得一樣，那塊也可以測仙緣嗎？”

後山有處靈氣充盈的小秘境，是宗内拿來獎勵優秀弟子的機緣地，秘境前有座玉石，不過那塊隻是陣法，沒有天道之力。

前幾日被帶回來時，黎婉清粗略向沈祈遇介紹了宗門内的建築，想讓小姑娘對陌生的地方放下戒備，倒是方便了她借此發揮。

她略做提醒，以黎婉清的聰慧很容易就能想到。

“那塊石頭不可以，不過……師兄，可以開放秘境，讓弟子們測試是否能自動吸引靈氣。”

充沛的靈氣會親近有天賦之人。雖說這法子粗略了些，但此刻确實也算替代之法，用其中機緣安撫未能完成測試的弟子也算合适。

因着開宗石碎裂這一插曲，入門大典被迫延長，好不容易結束後已經是傍晚，通過的弟子被安排在外門統一住處，略作休整。

“明天就是拜師大會了，你肯定會很受歡迎的。”

林漪躺在床上和對面床鋪的人說話，稚嫩的臉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沈祈遇默默調息靈力，适應今日突然跨入初池境的修為，面不改色地回答，“你也是。”

她沒有進入小秘境，不過聽到周圍弟子都在說，第一位進去的少女周圍環繞了許多靈氣，天生就是修仙的命。

林漪也是萬中無一的天才，隻是自信不足，總覺得自己不夠好。

說到底，還是因為認識了自己……

任誰面前站了位驚世絕豔的天才，都會忍不住自殘形愧。

想到此處，沈祈遇睜眼，直直望向那人，面上懇切不似作僞，“你很有天賦。修道之路，不必關注旁人，看自己就好。”

前幾世的林漪繼承師尊衣缽，成為了天一宗新一任執法堂長老，誅邪除惡，快意恩仇，活得潇灑自在，死得也轟轟烈烈。

任何一本書裡的配角，都有屬于自己璀璨的一生，不該被定性，被忽略，被用作推動劇情的工具人。

她是，林漪也是，任何人都是。

老友染血的面容變得年輕稚嫩，此刻就坐在自己身前，笑着幻想拜師後的風光景象。

這樣也很好……

沈祈遇輕輕笑了一下，目光轉到窗外的圓月。

她不想讓美好的記憶再次變為一片荒蕪，所以這一世，她必須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