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宗遠處一汪清泉。
原本安安靜靜的湖面忽然冒出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五指下落,緊緊抓着邊緣。
下一瞬,一張濕答答的清冷臉龐破水而出。
沈祈遇深深呼吸一口,将用盡最後一點靈力護得嚴嚴實實的黎婉清也抱出水面,深一腳淺一腳,歪歪扭扭地踏上岸邊。
剛脫力坐下,那人紅着眼就要開口說話,大抵是批評她不愛惜自己之類的。
沈祈遇喉頭腥鹹,突然吐出一口血,黎婉清立即湊上來摸着她的臉,批評就變成了關切。
聲音仍然帶着哭過後的濃重鼻音,“阿遇,哪裡傷着了?”
好像哪裡都受傷了……
沈祈遇感受到發自五髒六腑的疼,尤其是後背那道天雷劈出來的口子,一邊在修者自愈能力下愈合,一邊被天道法則影響,向周圍迸裂開。
果然不能強行抗不符合自身境界的雷劫啊。
雖然境界蹿得快,受的内傷也不少。
沈祈遇心虛,不敢看那人,低着頭答,“我沒事,師尊。”
說完從儲物袋裡翻出丹藥,先喂給師尊,随後才給自己也來一顆。
低垂的視線注意到青色衣袍破口下燒焦的傷痕,急忙打開手裡的外傷藥,“師尊,快些擦藥,等會兒留疤了。”
黎婉清不在意外貌,對于自己的傷往往滿不在乎,可每每沈祈遇受傷之時,上藥的速度極快,生怕小姑娘身上留點印子。
長此以往,沈祈遇早已習慣,把照顧人這件事刻在了骨子裡,此刻就想在荒郊野嶺處給人脫衣服。
黎婉清紅着耳尖止住她的手,聲音失了底氣,“有人。”
光天化日的,成何體統……
身後天一宗衆人趕來,沈祈遇聽見腳步聲和熟悉的人聲,立刻反應過來,不敢造次。
須臾,兩眼一花,終于扛不住後背的傷勢暈了過去。
原本還高高興興與有榮焉的同門瞧見,一齊湊上來把人擡起。
慌亂之中,黎婉清還沒來得及拒絕,也被當作昏迷擡回了玉清殿。
明明她已經恢複了力氣,能自己走……
黎婉清無奈地閉上眼,幹脆和沈祈遇一起裝暈。
天一宗的師長聽說仙人境小師妹受了傷,噓寒問暖,療傷送藥,殷勤得原本冷清的玉清殿熱熱鬧鬧的,頗讓人有些不習慣。
一片兵荒馬亂之後,沈祈遇勉強睜開眼,瞧見在遠處躺着的黎婉清,伸出手裡緊緊握着的藥瓶,“師尊……”
她師尊那麼白淨的肌膚,一點傷痕都不能留。
周圍的人想要給她上藥,被推開。
沈祈遇掙紮着起身,跌跌撞撞朝黎婉清跑去,不讓人碰自己就算了,居然也不讓别人碰自家師尊。
衆人無法,意識到師徒情深,外傷擦藥的時候閑雜人等不方便在場,打着哈哈尴尬離去。
唯有不長眼的林漪挂念好友心切,湊過來雙手捧住沈祈遇的藥瓶,重重點頭,“祈遇,我懂你的意思。”
你懂什麼?
沈祈遇啞着嗓子,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那人似是懷着多麼巨大的任務,手裡的力氣跟着話語重了幾分,“你放心,我替你擦藥,師姐替婉清仙子上藥,保證把你們兩個照顧得好好的!”
她和祈遇相熟,師姐又和黎婉清認識那麼多年,由她們兩人照顧傷者是再合适不過了。
旁邊的青玉瑤聽見,捂着額頭,在沈祈遇将手裡的藥瓶往林漪身上砸之前把人拉開。
走之前還不忘禮數,向着裝暈的黎婉清施了一禮,“弟子告退。”
說完比方才那些人跑得還快,轉眼就沒了蹤影。
玉清殿在熱鬧半柱香後又恢複往日的冷清。
回到熟悉的環境和氣氛,黎婉清咳嗽一聲,終于願意醒來。
知道徒兒缺水,坐起身倒了杯熱茶,小心翼翼喂到沈祈遇唇邊。
“阿遇,喝杯茶,師尊等會兒給你上藥。”
其實别說讓她人給自己療傷了,就是連給徒兒擦藥,黎婉清也是見不得别人代勞的。
彼時對感情一竅不通的人還未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早已脫離一個清清冷冷仙尊該有的範疇。
沈祈遇喝了水,這才找回聲音,握住黎婉清手腕,依舊有些虛弱,“師尊,你的傷分明更重。”
整整八十多道金色天雷,整個仙界都未有先例。
她心疼得很,連自己身上的疼都不及。
說完不由分說捏住那人的衣領,因着急迫失了分寸,輕輕往下一扯便露出一片春光。
青色衣裙下藏着的景色,她早在幾世中以自己的指尖流連過許多遍。
僅僅借着療傷或是修煉的由頭貼近,哪裡再敢僭越半分。
隻是她們真的分開太久太久了……
沈祈遇黑眸緊縮,受傷後混沌的腦子一時愣住,指尖蜷起。
舍不得離開,又不敢再進一步。
從前是如此替師尊療傷的,她沒記錯吧?
然後,要做什麼呢……
熱意迅速蔓延,黎婉清紅着臉,伸手攏住破爛的衣裳。
奇怪,阿遇脫她衣服的動作也太熟練了?
更何況,以她仙人境的修為和神識,怎麼可能躲不過這突如其來的動作?
好似早就熟悉,亦或是做過千百次……
還是沈祈遇反應快些,遮掩着黑眸中泛起來的瘋狂占有欲,舉起藥瓶,語氣偏冷,“師尊,我給你上藥。”
她隻是擦藥,沒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