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劍結束天色尚早。莫悅君擔心被師父發現那個搗蛋鬼莫木兮,少不了又是一頓責備,索性順從他的意思去了後山桂花嶺。
時值深冬,桂花少了那份芳香,枝葉尚算得上茂盛。
莫木兮跳上一株老桂樹丫,吹起了笛子。
“我師父很讨厭神将府的人,你是知道的,你偏偏無事尋得山上來,你是故意給我難堪是吧?”莫悅君問着話的時候尋了一方青石坐下來歇腳。
莫木兮曲子奏了個開頭便停了下來,看着眉頭不展的莫悅君嘴角揚起一幕輕笑,“悅君,自從你回了這百蓮宮就變了一個人似的,以前我們一起爬樹,一起吟詩作對,動了父親的歸血劍父親大發雷霆要罰我是你站出來背黑鍋,現在你不似以前了!”
莫悅君微微擡眼就發現樹上的人正窺着青石上的自己,四目對望,一高一低。莫悅君沒有回答他的問話,且認真的問道:“你先回答我的話。”
莫木兮短笛在指尖反轉,他頓了頓才開口,“我的回答就是我的問話。你還是不是我的小竹馬了,越來越像個娘們了?”
他坐直了身體,等着莫悅君回答。
莫悅君心想:木兮是個斷袖?
莫悅君還在深思,莫木兮一翹腿從樹上跳下來就要扒莫悅君的衣服,莫悅君吓得雙手護住胸口,想從青石上挪開身子卻不想已經被雙手環在身上動彈不得!
一股濃烈的酒味竄進鼻翼,莫悅君蹙了一下眉,雙眸呆呆的仰望着面前的那張臉。
那是一張俊秀且調皮的臉,眉眼透着英姿飒爽的氣息,除了酒味還有一絲絲淡薄的汗熏香。
莫悅君一刻也不敢晃眼,推在他胸口的手覺得酸軟了幾分,想收回手卻想到這真的被扒了衣服可如何是好?畢竟他現在喝多了酒,回頭再說那是酒意起了勁做的荒唐事如何是好!
看他沒了動作,莫悅君稍稍放寬了心,諾聲道:“木兮,年少你在神将府欺負我,現在你還欺負我,真沒想到你是個斷袖!”
他雖然醉了,但是心裡清明亮堂,似乎知道自己這樣做委實過分了,才松了手,“在神将府你我同吃同睡,那也是兒時心智為滿,做不了數,為何說我是斷袖?你若是女子道勝過你做男子,越來越沒男子氣概了!”
莫悅君見他松了手,索性向旁邊退了退,瑟瑟的攏了攏胸口的領子,随意道:“是男是女那能有自己選的。我若是女子今日定不會原諒你這麼對我這般無理。”
“白蓮宮除了雜役就你一個男子,你可成了鳳凰窩裡的金蛋蛋!要是我莫木兮每日面對這些姑娘還不悶死,不能吃肉,酒不能喝足,做和尚算了!”莫木兮轉身坐在青石上,還不時轉弄着那支短笛。
歎息莫悅君進了白蓮宮過着苦悶的日子。
莫悅君沒有接話。
半晌,莫悅君才道:“你偷喝桂花釀,當心我師父抓住剁了你雙手。”
他噙着一絲笑意,厚着臉皮道:“你師父姓莫我爹也姓莫,你師父可是我爹正正當當的妹妹,我是她的親侄子,哪有姑姑不心痛侄兒的?喝兩壇子酒算得什麼呢!”
“畢竟師父不喜歡神将府的人。你還是早早離開這裡的好。”莫悅君不與他計較,隻是勸他趁天黑早點離開。
他隻當做沒聽進耳裡,不作答,看樣子沒打算離開的情形。
隻見他低頭從囊中取出來一樣東西,抛與莫悅君懷裡,“這個給你。”
莫悅君看着手裡的木偶人哭笑不得,兒時在神将府的玩意,現在他還帶在身上。那是莫伯伯南下帶回來的兩件木偶人,他倆一人一個,莫悅君甚是喜愛,回青城山百蓮宮的時候忘了,無奈時時還惦記。
“過了幾年了,你怎還記得給我帶過來?你這次上青城就是為了給我送這個?”
“兒時你就甚是喜愛這木偶人,我猜想你還惦記,就給你帶來了!”
二人聊着兒時在神将府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天色抹黑了。原本想着讓他早早下山,又不放心他醉酒下山再出了什麼事就不好了,故而硬着頭皮帶他回了百蓮宮。
莫悅君心裡想着一定要挨師父一頓臭罵,沒想到的是師父今晚心情不錯,喝了莫悅君煮的百合蓮子羹,吃了一塊桂花糕吩咐給莫木兮安排廂房留宿,不僅僅如此,在踏出門的時候還交代給換一床厚點的被子。
莫不是怕百蓮宮山高夜冷莫木兮受了寒!
果然應了他的那句話,姑姑還是疼愛侄子,憎恨神将府的人倒成了口是心非了?!
莫悅君給他掖了掖被頭,聽到瘋言瘋語,“悅君,你這個小竹馬,說我是斷袖?我不是斷袖,反倒是你來了白蓮宮就像變了一個人,定是姑姑管教的太嚴厲才與我生疏了!”
莫悅君聽着他口齒不清的一字一句,心裡冥思思半晌,小聲道:“我何嘗不想換回女兒裝?隻是師父不許。我也不想這輩子藏頭縮尾的生活!”
看到莫木兮睡得踏實了,莫悅君轉身要走卻被什麼東西牽住了衣袖,回頭一看,他的手攥住了衣袖。
莫悅君靜靜扯出袍角,搖搖頭便出去了。
“這桂花釀遠勝過你神将府的竹葉青!”
翌日,烈陽師太讓莫悅君送莫木兮下山。
到山門,莫木兮喚來一片雲走了沒多遠又折回來叮咛道:“下回昆侖峰再見。”
說罷,踏雲而去。
莫悅君回到山上,喝了口涼茶,又琢磨了一番莫木兮昨晚迷迷糊糊說的那句話,“悅君,你這個小竹馬,說我是斷袖?我不是斷袖,反倒是你來了白蓮宮就像變了一個人,定是姑姑管教的太嚴厲才與我生疏了!”
一晃神,聽到屋外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