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珺的笑聲過于突兀,以至于小九等人紛紛朝她看了過來,目光中帶着探究和疑惑。
“……”
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态,陳雲珺臉上一紅,讪讪地笑了笑。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起來。
随從捧着手中的名帖,遞也不是,收也不是,尴尬的立在原地。
到底是祈祉見慣了各種場面,她放下手裡的小木叉,起身從随從的手裡接過名帖,打開來看了看。
然後神色平靜地朝門外道:“葉公子,請進。”
聽到屋内的邀請,年輕男子這才邁過門檻,進了鋪子。
進了門,他略略掃視一圈,見自己的名帖正被一個瞧上去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拿在手中,眼底不禁閃過一抹愕然。
細細看去,小姑娘雖是面容嬌好,容顔俏麗,但一身鵝黃色的素布長裙,長發也隻是簡單的梳了兩個麻花辮垂在身前,連朵珠花都未簪,樸素的讓人難以想象會是一間鋪子的主人。
蔣力見他剛一進來就直勾勾地盯着祈祉看個沒完,頓時有些不高興。
他起身往門口挪了挪,狀似無意地站到他的身前,剛好擋住他望向祈祉的目光。
年輕男子倒也沒在意,見他擋住了自己,便從旁繞了過來,直接走到蔣力空出的位置旁。
蔣力:“……”
他收了手裡的折扇,朝祈祉展顔一笑,拱手道:“在下葉瑜,不知姑娘是?”
祈祉卻沒回禮,隻是微笑回應:“鄙姓祈,這間鋪子的掌櫃。”
葉瑜聽到她的姓氏,腦海中倏然閃過一道光,随即眉眼微彎,笑容洋溢地道:“祈掌櫃,今日冒昧登門,多有打擾,還請見諒。”
“葉公子客氣了。”
祈祉站的有些累了,朝他讓了一下後自顧自地坐下,葉瑜便也自來熟地坐了下來,兩名随從見狀,恭敬地侍立在他身後。
蔣力:“……”
小九見有客人登門,朝祈祉點了點頭後,準備去後廚燒壺茶水。
這些日子生意蕭條,祈祉想着能省則省,便把平日裡一直備着用來燒熱水的小爐子給停了,這會兒想要些茶水,還需小九去重新起火。
另一邊看熱鬧的陳雲珺和始終沉默的陳雲璃不動聲色的站到祈祉身旁。
蔣力的座位被占了,隻好無奈地立在原地,他瞧瞧祈祉,又看看葉瑜,不知在想些什麼。
唯有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的蔣春桃,見葉瑜進了門,急忙也興沖沖地跟着走了回來,重新坐到她的凳子上,這位置正對着葉瑜,她雙手托腮,顧不上女兒家的矜持,一雙大眼睛眨呀眨的,好奇地看着眼前這個容貌俊美、氣質矜貴的年輕公子。
祈祉将名帖放到一旁,開門見山地問道:“葉公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葉瑜擡手示意身後的随從放下帶來的禮物,一展折扇,搖了幾下,笑道:“貿然登門,一來是因着小店不日即将開業,欲邀請街坊四鄰前來捧個人場,這二來嘛……”
他說着停頓了一下,擡眸想要看看祈祉的态度。
見她一副耐心聆聽,全然不欲追問的模樣,隻好搖了搖頭,有些自嘲地笑道:“是專程來感謝祈掌櫃。”
祈祉微微眯起眼睛:“我與葉公子從未有過交集,公子為何要感謝我?”
“祈掌櫃許是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但葉某可不敢忘,”葉瑜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封未封口的書信,放到祈祉面前的桌上,“掌櫃的看了便知。”
祈祉将信将疑地取過書信展開,低頭迅速浏覽了一遍,然後将信重新疊好,放回信封,屈指一彈,把這封信又送回到葉瑜的面前。
“葉公子怕是認錯人了,這信中所寫之事我一字不知。”祈祉神情散漫地道。
“是嗎?”葉瑜将信重新收好,但帶着笑意望向祈祉的眸子裡滿是不信。
“自然。”祈祉眼都不眨一下地回道。
葉瑜聽她這般說,知道祈祉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了,便直起身子,略帶歉意地朝她笑道:“抱歉,祈掌櫃,此事是我誤會了,還請掌櫃的勿怪。”
祈祉見狀也站起身,淡然道:“不知者不罪,葉公子多慮了。”
葉瑜想到自己不過是初次登門,兩人無甚交情,會被祈祉防備也是人之常情。
遂抱拳行禮道:“既如此,在下便不打擾祈掌櫃迎客了,隻是後日小店開張,還請祈掌櫃一定賞光。”
祈祉微笑着點了點頭。
葉瑜也笑意燦然地道:“在下告辭,掌櫃的留步”
言罷,不等祈祉開口相送,葉瑜朝她擺了擺手,自覺地領着随從出了門。
然後登上馬車,往下一家鋪子去了。
……
被葉瑜突然的到訪攪了心情,蔣力和蔣春桃也沒心思繼續留下來叨擾祈祉。
蔣力從荷包裡取出十來枚銅闆遞給蔣春桃,蔣春桃小跑幾步,将手裡的銅闆悉數放到櫃上。
祈祉伸手要去攔她,小姑娘像條靈活的小魚般躲了開來。
她站到門口笑呵呵地朝祈祉道:“祈姐姐,我們先走了,過幾日再來找你玩。”
蔣力也朝鋪子裡的幾人抱了抱拳,憨笑道:“改日再見。”
然後跟着蔣春桃一道出門離開。
陳雲珺看着兩人走遠了,轉身走到祈祉身旁,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小聲問道:“殿下,需要屬下去盯着那個葉瑜嗎?”
祈祉正在收拾蔣春桃放到櫃台上的銅錢,聽到她這般問自己,搖了搖頭道:“不必,他還會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