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絲上沾了藥膏,張郃把它們撥到一邊,繼續塗抹,他身後發絲随動作落到你臉上,馥郁香氣彌漫在鼻尖,是那日洗發藥的味道。
頭頂被很好的對待着,張郃耳側的芍藥晃的你直迷糊,經曆了一天大起大落,還被砸了個包,實在是太困了。
眼前越來越模糊,你漸漸閉上眼,放任自己沉于夢境。
張郃替你揉着頭頂的大包,罐中藥膏用了大半,包下去了不少,你也已經睡着了。
藥罐别擰上蓋子放到一邊,他就這麼趴在床沿盯着你的臉出神。
永不枯萎的花,廟會上兩盞河燈,白鼬糖人,房檐下…
這些曾經都是距離他很遙遠的東西,對他來說,安定的活下去是最大的期望。
花離開土壤會死掉,即便那隻是一片貧瘠的土地,但是早晚會被發現的,會被人吃掉。
可花落到你手中,依舊生機盎然開得頑強。
你笑意盈盈,日光落到你眸中,你說,希望他也能成為永不枯萎的花。
你告訴他,别人送的東西是不需要另一方付出代價的。
救人的人如果隻是為了得到回報救人,那不叫救人,叫别有用心的利用。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這些。
奇怪的是,每次你一靠近,胸口就像有什麼東西敲打一樣,很奇怪的感覺,但是,并不讨厭。
以至于你退開的時候,還有一點…失落…?
不過,張郃騙了你。
其實他也幾乎沒有用過藥,從前流轉于各個‘買家’之手時,受傷了,也會因為臉長得好看被塗藥,隻是那藥用起來和酷刑一樣,很痛。
後來在軍營時,有時遭到别人打罵也從未用過藥,總是放任那些傷口,流血、結痂、脫落。
因為他覺得,上藥比受傷更痛。
上街買藥前,你塞給他一枚金加隆,反複叮囑,一枚完全夠買一罐了,千萬不要覺得不夠,小心被人騙。
說着說着你還想跟過去,他連忙制止,一下竄出房間。
他問藥鋪,有沒有用起來不痛的傷藥,商家上下打量他一眼,起身端給他一個藥罐。
“這個啊,是外用的,抹起來保準不痛,就是會有些涼。”
張郃接過後道謝,将那枚金币放到櫃子上轉頭離開了,一路上他把藥罐都揣在衣服裡。
又想到從前的事了…
張郃趴在床沿看着你的睡顔,他忍不住湊近了些,有些發絲落到你臉上,他把它們輕輕撩起。
第一次見面時就很在意了,穿着奇怪的袍子,揮一揮那根小木棍就輕松将傷治好,體内那股經常折磨他的力量也消失了。
他小心的觸碰你的臉,溫熱的真實的觸感。
房檐下,你笑靥燦爛,眸中含着燈火,滾燙的呼吸噴灑在他臉上。
他模仿着你的動作,越靠越近,隻在一寸的地方停下了,長睫如蝶翼微顫,睡夢中的你總感覺有毛茸茸在蹭你,你皺眉别過頭。
!
碰到了…
嘴唇…
然而你第二天醒來時,張郃依舊躺在你旁邊,你下意識想揉揉頭頂的包,手卻遇到什麼阻礙。
你輕輕掀開被子,兩人的手不知何時勾在一起,你看了眼他安靜的睡顔,他呼吸聲像動物一樣輕,此時好像做了什麼美夢,唇邊帶着一抹淺笑。
你不忍心打擾他,幹脆躺在榻上思考離開江郡後去哪。
手上還有那位親王給的通牒,幹脆去趟繡衣樓吧,傅融估計又是天天加班吧,可不要餓到小狗啊…
某人那邊可就沒這麼輕松了,傅融一回到小院中就發現,那個笨蛋房東跑路了,白雲扯住他的褲腳‘汪汪’叫。
還算有良心,走了知道要留些錢,不然你就會成為史上第一個欠租客錢的人。
繡衣樓的賬單真是一地雞毛,回去還得給某人做飯,有的吃就不錯了,居然還想換換口味。
心裡這麼想着,還是去集市上買了鮮雞肉,算了,畢竟是‘房東’啊。
不過,他還是對你那天的話有些在意,你似乎與‘司馬懿’有些淵源,可他居然不記得…
他想起你那天指着胸口處。
所以欠的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