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二夫人走到玉婉跟前,道:“家人也見過了,可不許再鬧了,等葉公子回來,不許再胡言亂語,行事出格。”
玉婉看看蘇二夫人道:“二嬸,您瞧我這身衣裳合身嗎?您讓我穿這個,就很出格了。”
二夫人早就主意到玉婉這身衣裳了,她也沒想到這丫頭小小年紀,身段這麼好。再看看她白潤如玉的面龐,精緻無暇的五官,烏黑濃密的發,覺得老天不公,便宜都叫這丫頭占了,怎麼她的女兒就跟顆豆芽菜似的。就連那死丫頭,論樣貌也比不上她。
“不合身,早上就該說,還穿了這麼久,不嫌臊得慌!商戶人家,就是上不得台面。”蘇二夫人沒好氣道。
“二嬸還是趕緊給我趕幾身衣裳,再把好首飾好頭面給我打幾套,不然到了京城,葉家還以為你苛待我呢!”玉婉不客氣道。
“你沒叫你家人給你送衣裳過來?”二夫人見玉婉竟跟她要衣服首飾,一時更氣了。
“商戶人家的衣裳,怎麼配的上我這個國公府的表姑娘!”玉婉昂着頭,好像自己已經是國公府的表姑娘。
二夫人見玉婉一句不讓,越發心裡發堵,瞥了她一眼:“你先回院去,安生等着!”
玉婉不回話,也不行禮,扭身就走。
二夫人覺得玉婉這性子,恐怕是吃軟不吃硬,她若不收斂着性子,到京城就得穿幫,到時候還是他們的麻煩。
“玉婉,你等等。”二夫人把玉婉給叫住。
玉婉停住腳步,二夫人走上前,壓着性子道:“你别置氣,我們也是沒辦法才找的你,這也是你和老夫人和葉家的緣分,要不然你也不會像他們葉家姑娘。你代我們家玉婉去給老夫人盡孝,她會念你好的。姑娘也拜菩薩,你此番是行好事,老夫人看着你歡喜了,身子康健了,你是大功德,菩薩都看得見的。”
玉婉聽二夫人說這麼一通,知道她就是一個目的,哄她好好當蘇玉婉,别讓他們家的陰謀被發現。
“二嬸說得對,菩薩都看得見。”玉婉看着二夫人,臉上挂着意味深長的笑。
二夫人看着玉婉,覺得她似乎話裡有話,但玉婉很快又道,“我已經應下這事了,二嬸放心吧。”
果然是吃軟不吃硬,二夫人便也不拿話刺她,反而好聲好氣道:“這會兒趕制新衣怕是來不及,我知你家中不缺好衣,叫他們給你送來,還是我派人去取?”
“家裡會送來的,二嬸不必挂心了。”玉婉道。
二夫人不追究玉婉剛才的話,隻笑道:“那就好,這事呢,雖然是我們家有些勉強你,開了個不太好的頭,但結果可以是好的,你說對吧。姑娘凡是往好處想想,這樣對大家都好。”
“二嬸都這麼說,我再鬧就不識好歹了。”玉婉很配合地道。
“我知姑娘家裡寵,性子嬌些,不過到了京城,可不能這般行事。”二夫人道。
“那自是不會。”玉婉道,“二嬸若是好生與我說話,我也很和氣的。”
“對對,是二嬸心急了。”二夫人順着玉婉。
蘇二夫人一直把玉婉送回她院子,又叮囑她一番才離開。
二夫人走後,玉婉獨自坐在正堂的方桌邊上。她擡手欲拿茶盞,一想起這茶的味道,又收回手,還不如喝白水。
玉婉在方桌邊坐了好一會兒,她打量正堂,堂内的陳設,牆上的字畫,皆是粗凡之物,哪怕昨日蘇二夫人新添的,也算不得上品。
蘇家是書香門第,蘇姑娘的外祖家又那般顯赫,她住處卻處處透着寒酸與俗氣。
玉婉想,蘇姑娘小時候肯定也讀過書的,如今這小院兒裡,書房是沒有的,更是沒瞧見一本書、一支筆、一張紙,也沒瞧見棋盤、琴盒等物……
蘇姑娘平時在這兒都做些什麼呢?許是因為自己往後将要假稱為她,玉婉覺得自己與那位素未謀面的蘇姑娘有了一種難以言說的聯系。
玉婉擡眼看看守着的侍女,開口道:“你們原先就是這個院子的,可伺候過大姑娘?”
侍女們一聽問起大姑娘,都垂首不吱聲。
玉婉無意為難她們,道:“想必你們也都知道,我往後就是你們大姑娘了,與我說說她的事吧。”
一時仍無人開口,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個才留頭的小丫頭道:“我們不是這個院伺候的。”
“那你們沒人伺候過大姑娘?”玉婉又問。
“伺候大姑娘的,都跟着大姑娘去莊子上了。”又一個侍女道。
“那你們知道大姑娘什麼時候去養病的,是生的什麼病?”玉婉問。
果然一個個又都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