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連喝了三天藥,果然一點暈船的症狀都沒有了。因着暈船難受,倒把玉婉離鄉的哀愁給沖淡了。
上船第四日的上午,玉婉終于出了房門。
她率先來到葉景羿房前,因着就在隔壁,她也沒叫雪莺她們跟着,一個人來的。
玉婉敲敲房門,門被小厮打開。
“表姑娘。”小厮道。
“表哥在房中嗎?”玉婉問道。
葉景羿正在看書,聽到玉婉的聲音,手一頓。
小厮道:“公子在看書。”
“進來吧。”葉景羿道。
小厮讓開門,讓玉婉進房。
葉景羿見玉婉竟是一個人過來的,眉頭皺了一下。
玉婉走到葉景羿跟前,對他福了福身子道:“這幾日叫表哥操心了。”
葉景羿看看她:“你怎麼不帶侍女?”
玉婉道:“反正都在船上,她們就在隔壁,我就沒讓她們跟着。”
“你記住,大家閨秀,身邊是不能少了侍女的,一個姑娘家,身邊沒有伺候的人,容易出事。”葉景羿道。
玉婉眨眨眼,她來他這,能出什麼事?但她覺得葉景羿的話也是好意,便道:“多謝表哥提醒,我記下了。”
“嗯,還有事嗎?”葉景羿開始趕人。
“我不能在表哥這兒坐會兒嗎?”玉婉看着葉景羿書案邊的另一張椅子。
葉景羿停了兩息道:“你還有事要跟我說?”
玉婉想想,道:“表哥還沒跟我說家裡的事呢,特别是外祖母的事。”
“那你坐吧。”聽玉婉這麼一說,葉景羿才讓她坐下。
玉婉在葉景羿對面坐下,偷瞄他正在看的書,葉景羿發現她的眼神,将書反了過去,叫她沒看成。
真小氣,玉婉心道。
葉景羿道:“蘇家人,沒跟你說嗎?”
“說了一些,但是他們知道的有限,還是表哥跟我多說說吧。”玉婉笑盈盈到。
“祖母今年六十二,壽辰是九月初六,祖父是……”葉景羿開始和玉婉說家中之事,玉婉聽得極其認真,時不時點頭,好似在聽先生授課。
葉景羿一口氣說了許多葉家之事,他怕玉婉記不住,停下來問道:“你記住多少了?”
玉婉笑道:“全記住啦!”
葉景羿詫異:“當真?”
玉婉給葉景羿倒了杯茶,道:“表哥先吃杯茶,潤潤嗓子,我來給你複述一遍,你看可有錯漏的?”
“你說說看。”葉景羿道。
“外祖母姓劉,出身忠勤伯府,今年六十二,生辰是九月初六,祖父是天甯四年過世,忌日是冬月二十……”玉婉娓娓道來,她不但全記得,還把葉景羿說的話重新組織了一遍,更有條理了。
葉景羿端起茶盞,聞到一股不屬于茶香的淡淡香氣,那應該是玉婉手上的,他看了眼茶盞,将它又放下。
玉婉一口氣說完後,笑盈盈地看着葉景羿,神情得意,在等人誇獎。
葉景羿對上玉婉的眼神,遲疑了兩息後才道:“很好。”
玉婉對葉景羿這個不痛不癢的“很好”有點不太滿意,若是她家兩個哥哥,或者洛先生,肯定會對她狠狠地誇贊一番。
葉景羿将玉婉的神色看在眼裡,不情願地補充了一句道:“表妹記性很好。”
玉婉還看着他,似乎覺得這誇贊還不夠,葉景羿看她:“适可而止。”
玉婉這才收了求誇贊的神色,但還是難掩得意。
葉景羿覺得玉婉确實有些聰明,又想起她還寫得一手好字,想來是有好先生的,但這先生卻沒教玉婉什麼叫謙虛麼?
“表妹可有師從?”葉景羿問道。
玉婉昂首道:“那是自然,家師乃大名士之後,家學淵源。”
“哦,大名士?”葉景羿這下真有些意外,沈家不過新起的富商,連蘇家都鬥不過,怎麼會請得到大名士的後人,别是什麼某某某大人物的十八代孫這種吧,也算是大名士的後人了。
玉婉眸光微閃,笑道:“嗯,大名士。表哥,你再與我說說家裡别的人?”
葉景羿見玉婉目光閃躲,不願再說她的師從,以為被自己猜中了,心下搖頭,這表妹,不但不知謙虛,還有些虛榮。她在這已經耽誤了許久,葉景羿不想再與她閑扯,道:“今日就到這兒吧,回頭再說。”
玉婉見葉景羿再次趕人走,也沒有候着臉皮再留,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葉景羿應了聲,拿書桌上的書準備繼續看。
隻見玉婉站起身後沒有直接走,勾着脖子又想偷看他的書封,葉景羿将書又放回到書案上,擡眼看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