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公子,請。”林棟做了個請的手勢。
葉景羿遲疑兩息,走到杜志青的席位落座,恰與玉婉面對面。
玉婉垂眸,不看葉景羿,心裡有種歡喜往外湧,一邊仍在生氣仍有埋怨,一邊卻好奇又期待,忍不住想要看他。
林棟覺察出二人之間的微妙感覺,又想着剛才逃跑的杜志青,心裡有了數,看樣子為情所困的不止他一人。
林棟想着,要不他也跑吧,跑之前把蕭給葉景羿,讓這二人一琴一蕭合奏算了,他這也算成全美事。
“葉公子……你會蕭嗎?”林棟小心翼翼地問。
葉景羿擡眼看他:“怎麼,林公子也不舒服?”
聽葉景羿這麼一說,林棟自然不會再自作聰明,哂笑道:“沒有,我就好奇,問問。那就開始?”
他話音剛落葉景羿的琴聲便響起了,林棟忙跟上。
玉婉則因為偷看葉景羿愣了神,晚了好幾個音才落手,還彈錯了音——都怪對面的人,實在太惹眼。
玉婉實在忍不住,因為葉景羿就在他對面坐着,神色專注,姿态清雅。他每一根弦都好像撥到了玉婉心裡,先前他的失禮,他的無視,他的冷眼,玉婉這會兒全都忘了,隻想着再把眼前這個俊美貴公子再争一争。
什麼放棄,她可沒說過這話!
葉景羿彈着琴,覺得對面女人的眼神越來越放肆,一開始她還是隻是偷偷瞄他一眼,後來竟然慢慢擡起眼眸,直直地看向他,連琴都不顧了。
這女人,真是死性不改!
葉景羿早就身在死胡同,全然忘了,這世上的女子對男子,并非隻有下作的勾引、無恥的利用,還有誠摯的喜歡與情不自禁的心動。
一曲彈完,玉婉歡喜的眼神還來不及收回,隻見葉景羿已經起身離去。
林棟傻眼,原來這邊竟然是蘇姑娘有心,葉公子無意。
不愧是葉公子,連蘇姑娘這樣的絕色美人都打動不了他。
玉婉難掩失望,仍笑着對林棟道:“林公子蕭吹得好,表哥琴也好,隻我琴藝不精。”
林棟心裡感歎,蘇姑娘哪是琴藝不精,是心亂了。
“蘇姑娘……”林棟想要安慰玉婉兩句,卻不知如何開口。
“嗯?”玉婉仍是笑盈盈的,但眼神多少有些落寞。
原先玉婉隻是生氣,這會兒她有些傷心了。
“再來一曲?”林棟找不到别的話,最終隻好這樣說。
玉婉颔首笑道:“好。”
“尊師的曲子叫什麼?我們合奏那個?”林棟笑道。
玉婉笑道:“那不吵死?杜公子就是嫌我吵,才把我叫出來學琴的。”
“那是他品味低下。”林棟毫不客氣地貶低杜志青,“我覺得那曲子很有意思。”
“公子聽了幾日,便會吹了?”玉婉道。
林棟将蕭在手上轉了一圈,面露得意:“區區不才,有過目不忘,過耳入心的小小本事。”
玉婉笑道:“那你棋藝如何?”
“嗯?姑娘為何這麼問?”林棟道。
“因為我也有這兩樣小小本事,但是是個臭棋簍子,所以想問一問。”玉婉笑道。
玉婉的坦誠讓林棟有點尴尬:“咱們倒成異父異母的親兄妹了。”
玉婉掩嘴笑,沒想到林棟也和她一樣,笑過後,玉婉道:“家師說,有時候記性越好,反而越壞事,因為棋是活的,就算把棋譜全背下來也沒用。”
“正是這個禮,姑娘什麼時候得空,我與姑娘手談幾局。”林棟正說着,杜志青回來了。
“葉公子回去了?”杜志青問道。
玉婉微微垂頭沒吱聲,林棟道:“回去了。”
“那咱們還繼續嗎?”杜志青看了一眼玉婉。
“我們正要合奏蘇姑娘先生那曲子呢。”林棟道。
“你們可饒了我吧!”杜志青朝兩人拱手,“我前日就想說呢,那動靜沒得把河裡的龍神都驚着了。”
林棟看向玉婉,笑道:“蘇姑娘,那我們來請一請龍神?”
“好啊!”玉婉調整了坐姿,笑盈盈道。
琴箫聲起,杜志青望天,他今日唱這一出,全是白費功夫。
聽着聽着杜志青眉頭漸漸舒展開,怎麼有了箫聲的加入好像變得有點順耳了?
一曲彈完,杜志青景鼓起掌來。
“原是我耳拙,沒聽出這曲子的妙處來!”杜志青道。
玉婉笑道:“顯然是我的過,林公子的箫好,才叫杜公子聽出曲子的妙處。”
“姑娘切莫過分謙虛!”林棟道。
“可惜沒請上來神龍。”玉婉掩嘴笑道。
玉婉這話把林、杜二人都惹笑了,一陣風過,将笑聲吹到了葉景羿耳畔,他擡手關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