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羿很想知道,父親若是得知玉婉的師承,會是什麼态度。他們顯然是同道中人。
見葉景羿面有所思,不發一言,玉婉兄妹二人有些心急。
“不能幫忙了嗎?”玉婉問道。
葉景羿回過神,再看玉婉時,眼神和語氣都帶着不悅:“你可知你先生的父親因何而死?”
“不願幫忙就算了,我們自己找。”玉婉以為葉景羿擔心洛先生連累國公府,不肯幫她找先生,賭氣說道。
葉景羿冷哼一聲:“不知你是真糊塗,還是不知道洛崇欽的真實死因。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你先生的父親,是因為寫了‘不合時宜’的文章,被皇上親判了腰斬!你有這樣的師承,竟然還妄想着嫁給甯王,你對得起你先生的栽培?你可知氣節為何物?”
“嫁給甯王?”玉淮失聲驚呼。
玉婉如遭當頭棒喝,刹時便想明白葉景羿的話,一時臉色慘白,無地自容,她竟然……玉婉身子晃晃,險些一頭栽倒在地,好在她及時扶住了身邊的案幾。
“妹妹!”玉淮一步沖到玉婉跟前。
玉婉羞愧得說不出話來,淚如雨下:“我……我……”
“你不許這麼說我妹妹!”玉淮氣得吼了葉景羿一句。
葉景羿看到淚如雨下的沈玉婉,仍是難掩失望之色,顯然她是知道的。她可以不守小節,性子跳脫,但不該如此不知輕重。在他看來,沈玉婉見一個愛一個不算什麼錯,也不算失節;但她不顧師恩,想嫁給師父的仇家才是不孝又失節。
玉婉不敢看葉景羿,他說得沒錯,是她糊塗,是她枉為先生弟子,枉受先生教導多年。先生早就到京城,肯定已經打聽過她,應該也知道她與甯王之事,先生會多失望?玉婉不敢再想,她沒臉見先生了。說不定先生也不想再見她……
“玉婉,你别哭了,你和甯王怎麼回事?你要嫁給甯王了?是皇上的兒子嗎?”沈玉淮在旁着急道。
“二哥,你快别說了,快别說了……”玉婉痛苦得雙手捂臉,“快别說了,我不嫁。”
“好好好,二哥不說了,你也别哭了。”玉淮連忙道,他又回頭瞪了葉景羿一眼,道,“你說的什麼狗屁,什麼狗屎氣節,她才多大,還是小姑娘呢,她想嫁誰是她能做主的媽?她當初不想跟你進京,還做不了主呢!”
“你不要胡攪蠻纏,能不能是一回事,想不想又是一回事。”葉景羿道。
聽了葉景羿的話,玉婉哭得越發抽不過氣來。
“你還說!”沈玉淮要沖過去打葉景羿,玉婉忙拉住他,玉淮氣道,“妹妹,我們不管了!咱們不受這氣,他家祖母是死是活跟咱們沒關系,誰也不許欺負我妹妹!”
“你真是不知所謂,誰欺負她?”葉景羿冷聲道,“你比她還是非不分。”
“什麼是非不是非,就你懂!你說是就是,你說非就非?”玉淮越看葉景羿越來氣,都是他把妹妹搶走了,還所這有的沒的。
葉景羿也生氣,就沈玉淮這性子,在京承做生意别說賺錢,小命說不定都賠進去。
“二哥,他沒說錯。”玉婉拉着玉淮的胳膊,哭道,“你别和他吵,我要感謝他。”
“你還感謝他……”玉淮一時語塞,氣得一屁股坐了回去。
玉婉也坐回,她坐了一會兒,把淚忍下,袖子裡掏出帕子擦擦臉。接着她站起身,走到葉景羿跟前,給他行了一禮:“葉三公子,多謝你的當頭棒喝。”
葉景羿看着玉婉,心裡也是極其複雜,他剛才那樣義憤填膺地指責玉婉時,單單隻是覺得她有負師恩嗎,難道就沒有私心?誰才是卑劣小人?
“你能明白便好,我出去一會兒,你們兄妹說話吧,不要說太久。”葉景羿留下一句話,起身離開。
玉婉目送葉景羿離開,轉頭回到玉淮身邊坐下。
“妹妹,甯王殿下到底怎麼回事?”玉淮問道。
玉婉便将自己與甯王之事告知玉淮,玉淮一聽說做妾,立馬道:“那不行,你不能給人做妾!王爺也不行!天王老子都不行。”
“我知道,他們不會讓我嫁給甯王的,我不是真的蘇姑娘,我嫁過去,他們家就犯了欺君之罪。”玉婉道。
“那他還那麼說你!”玉淮道。
“但他說得沒錯,能不能是一回事,想不想又是一回事。我最大的錯,是全然沒想到先生身上。我真的想過給甯王當王妃,絲毫沒想到先生。”玉婉歎道。
“這也不是你的錯,誰能老記着那些事。”玉淮道。
玉婉搖頭:“這事确實是我的錯,大錯特錯。我是真的感謝他,及時點醒了我。”
玉淮見玉婉真的這麼認為,也沒有再說葉景羿的不是。
“那你在他們家,過得還好嗎?他們家老夫人身子如何?”玉淮問道。
“很好,人人都對我極好,老夫人更是最好不過。”玉婉道。
“那就好,隻要你好就行。”
“我的事,二哥不要和家裡說,信上也不要寫,以免走漏。”玉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