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病了幾日,下巴瞧着都有些尖了。景萱和岑家兄妹過來看她,她正歪在床上,人還是恹恹的,沒有大好,但看到他們,她顯然快懷些。
“表姐,快點好起來吧,你是不知外頭都傳成什麼樣了。”景萱道。
“傳成什麼樣?”玉婉道。
景萱不肯說,隻道:“總歸表姐乖乖吃藥,不要貪涼,聽凝翠說,你竟然還想吃冰酪。”
“這不是沒吃麼。”玉婉有些心虛。
岑雲曦在一旁輕柔笑道:“我倒是理解玉婉,我也時常想吃那些克化不動的,越是不舒服的時候,越是想吃。吃完了身子果然難受,但不吃麼,巴巴地惦記着,心裡難受。”
“正是岑表姐說的這般。”玉婉直點頭,感覺岑雲曦是知音。
“你且忍忍,秦太醫說再有十天半個月就大安了。”岑雲曦道。
“好,我忍。”玉婉道,說着又看向岑雲瀾,道,“我這小毛病不甚要緊,岑表哥的腿如何了?”
“大夫每日來針灸,藥也每天吃着,如今每日都能比前一日多走幾步。”岑雲瀾坐在輪椅上,說話的時候輕拍了自己的腿兩下,溫聲笑道,“表妹想看我起身走兩步也可以的。”
玉婉掩唇笑:“還是等我們都大安了,一起去遊玩。”
三人正說着話,凝翠從外頭進來,道:“姑娘,成國公世子夫人來探望您。”
景萱輕輕地哎呀一聲,看向玉婉。
玉婉忙道:“快請進來。”
梁氏是被韓世欽給纏得實在沒法了,才代他來探望蘇姑娘。外頭這會兒都在傳蘇姑娘人要不行了,她也擔心蘇姑娘萬一真沒了,小叔子心裡肯定要留根刺,就來一探虛實。
梁氏進了屋,見到岑家兄妹時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岑雲瀾。
玉婉要下床見禮,梁氏忙上前道:“不比多禮,你快躺下吧。”
玉婉還是下床行了禮,又被雪莺攙扶回床。
梁氏已經把玉婉打量一番,确實是頂好的樣貌,這會兒雖帶着病态也不顯難看,而且決計不是外頭傳的那樣快不行了。
景萱又為梁氏介紹了岑家兄妹,梁氏心道,她家小叔子在家要死要活,蘇姑娘身邊倒是不缺美男子作陪。
見過禮後,景萱把自己的位置讓給梁氏坐,梁氏坐下道:“早就想來看看姑娘,一直不得空。姑娘身子如何?太醫怎麼說?”
“勞您費心,暫無大礙,隻是還要養些日子。”玉婉道。
“病去如抽絲,姑娘可要多保重。”梁氏道。
“是,多謝夫人關懷。”玉婉颔首應下,心裡納罕梁氏為什麼會來看自己,上次她沒有收韓世欽的信,大表哥說他去還,也不知道他信上說了什麼,大表哥又和韓世欽怎麼說的。
梁氏心裡到底還是為自家小叔子不平,道:“我們家世欽還惦記着和姑娘約好的事呢,姑娘可要快些好起來,别叫他等太久了。”
景萱看看梁氏,岑雲曦看看自家哥哥,凝翠也看向岑雲瀾。凝翠從岑雲瀾進屋後就一直在看他,不是看他好看,而是看他與自家表姑娘之間到底有沒有情。
“我記着呢,請夫人轉告韓二公子,等我大安了,一定與韓二公子以畫會友。”玉婉道。
梁氏面色微變,她心下覺得這位蘇姑娘對小叔子怕是完全無意。她又略坐了一會兒便走了,玉婉起身相送,梁氏也沒有攔着。
景萱将梁氏送出院門,梁氏一句話也沒有說。
送走梁氏,景萱回到玉婉身邊。
“梁夫人走了?她可說什麼了?”玉婉問道。
景萱搖頭:“她什麼都沒說,我看八成是韓二哥不放心表姐,求着她來的。”
“哦?韓二公子和玉婉表妹?”岑雲曦道。
岑雲瀾看了一眼妹妹,尋常她可不會這樣多嘴。
景萱尴尬笑笑,隻道:“韓二公子仰慕表姐的畫作。”
“雲曦,我們該回去了。”岑雲瀾見岑雲曦又想開口說什麼,打斷了她。
景萱也道:“那我也回去,表姐,你好生歇着,明日我再來陪你。”
玉婉要起身送他們,岑雲瀾看着她道:“不必起來,你躺好。”
玉婉對上岑雲瀾的眼神,他沖她淺淺一笑,玉婉覺得他這一笑,自己的病也好了大半。
三人離開後,玉婉輕歎一聲,她還是喜歡熱熱鬧鬧的。
“姑娘再睡會兒吧。”雪莺道。
玉婉确實有些乏了,側躺着想了會兒心事,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定國公下了值,回到府中後,管家陶忠來禀告:“公爺,有那位洛先生的消息了。”
“哦?她在哪兒?”定國公問道。
“在杜公子處呢。”陶忠道,“杜公子遞了口信,說她想進府來看表姑娘。”
“她和杜公子說了玉婉的身世?”定國公道。
“這個杜公子口信裡沒說。”陶忠道。
“我知道了,你去請她過來吧。”定國公道。
陶忠剛要走,定國公把他叫住:“你把景羿叫上吧,就說是我讓他去接的,接到人就讓他帶去見表姑娘。”
“不先帶她來見公爺嗎?”陶忠問。
“她肯定惦記自己弟子,叫她見了放心,再來見我。”定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