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羿換上玉淮的衣裳,沒有回正堂,站在偏廳門前,看順着屋檐滴下的雨簾。
剛才在馬車内他險些失控,做了小人,但她竟也不推不躲卻是為何……
“二哥上次不是對他要打要殺的,怎麼又說他是好人了。”玉婉道。
“家裡不是讓我開鋪子麼,有點麻煩,他恰好遇上,二話沒說幫我解決了。”沈玉淮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從沒給過葉景羿好臉色。
“鋪子如何了?開在哪兒。”玉婉問。
“在永安大街,也是……他幫着找的。”玉淮有些不敢看玉婉。
“永安大街好呀。”玉婉笑道,“那兒熱鬧得緊,想來生意也會好做的。”
“嗯,多虧他。”玉淮道。
“鋪子什麼時候開,到時候我想辦法出門去瞧瞧熱鬧。”
“就快開了。”玉淮道,“這會兒天不是熱麼,也是他給聯系了個供應一整個夏天冰塊的,不然還真開不了。”
難怪二哥會說他好,真是幫忙幫到了實處。玉婉真沒想到,他竟是個熱心腸之人。或許他隻是重諾,先前答應過他們家,要給予幫助。
兩兄妹又說了會兒話,玉淮見雨勢漸小,便道:“趁着雨小,要不你們回去吧。”
“好。”玉婉也想着該回去了,出來挺久。
玉淮叫人請葉景羿過來。
“三表哥,時辰不早,我們回府吧。”玉婉起身道。
“嗯。”葉景羿應了聲,又對玉淮道:“多謝你的衣裳。”
玉淮擺手:“這算不得什麼,你們趁着雨小,回去吧。”
“告辭。”葉景羿平淡說了聲。
玉淮将他們送上馬車,叮囑幾句,馬車便出發了。
馬車駛出去一段路,玉婉道:“二哥說你幫了他許多,多謝你。”
“不必謝,先前都應過你們家的。”葉景羿說話時,并不看玉婉。
玉婉有點摸不透他,時不時朝他看一眼。葉景羿雖沒正面看她,餘光卻是發現玉婉一直在看自己,便轉頭看向玉婉。
四目相對,玉婉像是幹壞事被抓了,忙躲開眼神。葉景羿唇角微微上揚,聲音不自覺地柔和幾分,道:“等你家鋪子開業了,我帶你來。”
“好。”玉婉聽着葉景羿的聲音,忍不住又看他一眼,心又撲通亂跳,好像當初在船上一般。
怎得這樣沒出息!玉婉在心裡罵自己一句,又提醒自己,别忘了他先前是如何對自己的,把心裡的念頭壓下去,不再看葉景羿。
葉景羿提前下了馬車,沒有和玉婉一起回府。
玉婉回到國公府,已經過了用膳的時辰,沐浴更衣,又吃了些茶點,玉婉撐了傘去榮安堂見老夫人,這會兒雨已經很小。
“長公主可說什麼了,對你的畫滿意不?”老夫人問道。
“長公主在宴客,沒有立馬看畫。”玉婉道。
“也罷。”老夫人道,“那些個貴人,還是少接觸為好。”
“是。”玉婉應道,她想以後應該也沒什麼機會接觸了,還有甯王……
玉婉陪老夫人說了會兒話,見老夫人有些困乏,就告退離開。
玉婉回到自己院中,沒有作畫,隻把從葉景先那兒借來的書看了半日。
傍晚時分,她去庫房取紙和墨,又看到了在徐州買的墨玉。玉婉取出墨玉,想着這玉如今該送誰。
總歸送誰都不送葉景羿,雖然當初她是為他買的。玉婉把裝墨玉帶回了房,放在枕邊。
夜裡,她做個夢,夢見她和葉景羿在馬車裡,葉景羿的腿壓在她腿間,兩個人緊緊相擁,雙唇緊貼……
怎麼做了這麼個夢,真是羞死人了!玉婉半夜醒來,這個夢格外清晰,就好像剛才發生過一般。她雙手捂着自己滾燙的臉,心裡罵葉景羿,都怪他個混蛋,今日想要輕薄她。然後再罵自己,她怎麼好像還有些期待似的。莫非自己竟真成了他說的那種人,玉婉想到這,心頭的熱切驟然消退。
葉景羿輾轉難眠,無論怎麼翻身,平躺還是側躺,總想着玉婉的臉,以及她被自己抱滿懷,二人緊緊相貼時的感覺。加之夏夜悶熱,越發使得他好似被一團火給包圍着。
葉景羿不知什麼時候才睡着,醒來後發現自己弄髒了亵褲……
玉婉有幾日沒去洛先生和岑家兄妹處,這日午後,飄着小雨,玉婉想,菡萏園已經畫完,該為岑雲曦畫畫像了,便獨自撐傘前往别院。快走到院門口時,她轉了個彎,覺得還是應該先去見先生。
洛乙看見她便問道:“幾日不來,可把有些人給惦記壞了。”
“誰?難道不是先生惦記我嗎?”玉婉笑道。
“我可不惦記。”洛乙道,“是有些人。”
玉婉面頰微紅,走到洛乙身邊,小聲道:“是岑家表哥,到您這兒來了。”
“嗯,每日都來,不知道想見誰呢。”洛乙道。
玉婉隻是笑,不說話。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定國公與我談過,說要給你盡快定親,好叫宮裡的娘娘放心。”洛乙道。
“我能怎麼想,肯定是聽外祖母的,聽先生的。”玉婉靠着洛先生撒嬌。
“你外祖母給你尋的人,你不是不滿意麼,還敢說這話。至于我,照我看來,不嫁人最好。”洛乙推開玉婉。
玉婉順勢起身,笑道:“我要為雲曦表姐畫像,去隔壁瞧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