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檀奉靈輕撫耳墜，轉身推開安全通道的門。

門後，盛圻尊正倚在牆邊等她。

男人脫去了西裝外套，白襯衫袖口随意卷到手肘，露出肌肉線條分明的小臂。一道新鮮的血痕格外刺眼，像是被利器劃傷。

“檀小姐迷路了？”他修長的手指間把玩着一枚銀色U盤，正是從徐世珩項鍊裡拆出的掃描裝置。

檀奉靈視線在他染血的袖口停留片刻：“盛家主審訊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

盛圻尊欺身上前，擡起她的下巴，“偷醫書的叛徒，和騙走信物的小偷——你覺得哪個更該死？”

她睫毛快速顫動，屬實有點心虛了。

五年前那個雨夜，她不僅奪走了他的初吻，還美其名曰交換定情信物，硬是用一枚素圈戒指換走了他的黑曜石家徽戒。

此刻那枚象征盛氏權柄的戒指，就戴在她的脖頸上。

當時檀奉靈連他的指圍都不清楚，在珠寶店随手挑的尺寸，試戴時隻能挨個在他幾個手指來回比劃，最後才勉強套進小指。

“戒指我會還。”她望進他深淵般的眼眸，“但醫書殘頁必須留在檀家。”

向來理性疏冷的盛家主忽然扯開襯衫領口，露出鎖骨下方的墨色家徽紋身，一道陳年疤痕與黑曜石戒指的凹痕完美契合，這是啟動X項目的核心數據庫的唯一鑰匙。

“連本帶利還。”他一邊挑出她領口裡的戒指，按上那道疤，一邊輕吻着她耳後的三道不起眼的創痕，“或者…我親自來讨。”

檀奉靈不着痕迹地後退半步，素手一伸：“拿來。”

盛圻尊從西裝褲袋取出她那枚遺落的手表。隻見她在表盤側面輕觸機關，表蓋應聲彈開，露出内藏的微型芯片卡槽。

“你應該已經看過了，這是我的誠意。”

她将芯片遞到他面前，“有了它，枕寶樓對你而言，不再設防。”

盛圻尊沒有立即接過，銳利的黑眸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你父親的死，另有隐情。”

檀奉靈眸光晦澀，“不止父親，爺爺這次突發重病也是他們的手筆。現在，他們盯上我了。”

她将芯片放入他掌心，直視他的雙眼，“他們要的是《青囊醫典》裡的長生方。”

“歐洲羅斯柴爾德家族是始作俑者，但我最近發現還有另一批人在追查他們——我想，應該是你？”

盛圻尊把玩着芯片，狀似無意道：“所以這才是你回國的真正目的？”

檀奉靈眼尾微挑：“如果我說是為了履行婚約，你大概也不會相信吧？”

“你都沒說，”他皺眉，神情出奇地認真，“怎麼知道我不信？”

檀奉靈一時語塞。走廊的燈光在男人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深淺交錯的陰影，那雙慣常深不可測的眼眸此刻竟流露出幾分她從未見過的情緒。

沉默片刻，她别過臉去：“要合作嗎？檀家會成為你的助力，我們一起把那些狗雜碎揪出來。”

“不要說髒話，”盛圻尊大手鉗住她下巴，迫使她轉回頭來：“你的條件？”

“血債血償。”她眼裡燒着幽暗的火，“仇人對半分。”

男人垂首靠近，喉間溢出一聲低沉的輕笑，“成交。不過……”話音一頓，突然将她拉入懷中，帶着薄繭的掌心貼上她後腰，“我需要收點定金。”

檀奉靈還未來得及反應，他已經低頭封住了她的唇。這個吻裹挾着雪茄的醇苦與血的鐵鏽味，強勢而缱绻。她本能的攥住他的襯衫，指肚不經意觸到他鎖骨下的疤痕，心頭莫名一顫。

氣息微亂間，擡眸跌入他眼底的暗河。

盛圻尊指腹擦過她泛紅的眼尾，猛地将人抵在消防栓箱上。金屬棱角硌得她腰窩生疼，卻聽見“咔嗒”輕響，是他單手解開了箱門。

“你…”還沒說完，帶着血腥味的吻重重壓下來。檀奉靈後腰被他的手掌墊住，另一隻手卻掐着她後頸不容躲避。

直到監護儀警報聲再度響起，這人才松開鉗制。

“記住了。”他抵着她額頭喘息，拇指揉過她被咬破的唇角，“下次試探我，直接來。”

檀奉靈摸到口袋裡的微型接收器，瞳孔驟縮。他早就識破手表是誘餌，自己卻不知他何時将追蹤器藏進了她的口袋。

這男人不愧是屍山血海裡殺回來複仇的活閻王，心狠手黑，城府深沉。

遠處傳來穆叔焦急的呼喚，權勢滔天的盛家家主宛如見不得光的、懂事的情人，在她的注視中倒退着隐入安全通道，如果忽略白襯衫下擺沾着審訊室帶出的血漬的話。

“少主！”

穆叔舉着平闆沖過來，“徐家海運的貨輪在公海被截了！”

她盯着屏幕上國際刑警的通報，似嘲似歎的笑了聲。原來他早就布好局，就等着自己自投羅網。

接收器傳來細微震動，手機裡跳出加密訊息：【明晚八點金樽會所。以戒易頁，過時不候。】

檀奉靈剛在對話框裡敲下一個“好”字，第二條加密訊息就跳了出來：【加微信。】

她盯着屏幕沉默了兩秒，最終還是掃碼添加。對方秒通過，緊接着發來一個毛茸茸的柯基犬揮爪表情包，配文“初次合作，請多指教～”後面還跟着個粉色愛心。

檀奉靈的手指懸在鍵盤上方，直接熄屏了。

一個小時後，還是氣不過，又打開了聊天框。

她可以為了合作暫時與他虛與委蛇，就當被狗咬了。但對方這種刻意套近乎的做派，配上那副想要深入交流的架勢——特别是想到他還有個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實在令人作嘔。

她冷笑着删掉對話框裡打好的客套話，重新輸入：【盛家主，我們隻是暫時合作的關系，沒必要搞這些虛頭巴腦的】

發送前又覺得太過直白，删掉重寫：【表情包很可愛，不過還是談正事吧】

最終還是沒忍住發了最真實的想法：【三十歲的老男人裝可愛，不嫌油膩嗎？】

發完就把手機扔到一邊，這種虛僞的親近，比漠不關心的疏遠更讓人不适。

對話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持續了整整一分鐘，最後隻回了個孤零零的句号。

而此時盛氏集團總部，林晟看着自家家主陰沉的表情，默默往後退了兩步。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精心挑選的拉近距離必備萌寵表情包，居然會換來這樣的評價。

五年而已，檀小姐竟從一個戀愛腦進化得油鹽不進。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查！為了家主，他說什麼也得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