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傾盆,霓虹在雨幕中暈染成血色。
縱橫交錯的高架橋上,一輛加長邁巴赫如黑色閃電般穿梭在車流中,五輛迷彩悍馬緊咬其後,引擎的咆哮聲撕碎了雨夜的寂靜,恍若一群饑渴的鬣狗在圍獵最後的黑豹。
“首領,前面大橋被堵死了。”周嘉明盯着橫亘在跨江大橋上的三輛悍馬,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檀奉靈扣緊了身上的外套:“按原計劃行動。”
今晚這場所謂的名流晚宴,表面上是世家大族維系體面的社交場合,實則是為她精心準備的鴻門宴。
自從她确認了實驗樓的産權歸屬,某些人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她特意帶着“前男友”高調亮相,在衆人面前演了一出舊情複燃的好戲。鑒于她過去那段戀愛腦的前科名聲在外,再加上近期愈演愈烈的婚變傳聞,這出戲倒是讓不少人信以為真。
臨别時,她還故意抛下一句:“保健品生意真是暴利啊,這都要感謝那些活死人的工人家屬。恒力素這麼好的買賣居然不帶上我,幸好…我知道他們的工廠在哪。”
話落,她便挽着男伴翩然離去,留下滿室嘩然。
别看如今恒力素大行其道,其實它的前身叫永燃素,意思是永不疲倦的燃燒。這個東西當初打着“無需休息、精力無限”、“每天一粒EverBurn,72小時高效輸出!”的賣點橫空出世,極具誘惑性。
這種魔鬼般的藥物,通過精心設計的營銷策略迅速占領市場:前期靠免費試吃和工人KOL代言快速鋪開;中期被各國政府納入基礎勞動保障體系,強制配給。
然而随着時間推移,其副作用逐漸顯現,各國政府不得不明令禁止。
但這不過是表面文章罷了。
那些貪婪的世家怎會放過既能收割财富又能得到超級勞動力的機會?永燃素很快轉入地下流通,近些年更是明目張膽地改頭換面,以“恒力素”之名卷土重來。
這原本是上流社會心照不宣的秘密,卻被檀奉靈大喇喇戳破,最嚣張的是,她還放言掌握了生産恒力素的大本營所在。
這把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怎能不讓他們如坐針氈?
果然,宴會還未散場,追殺的車隊就已經出動。這些人甚至等不及确認消息真假,就迫不及待要置她于死地。
“砰——!”
車身猛地一震,邁巴赫的輪胎在濕滑的路面上擦出刺耳的聲響,最終以一個漂亮的甩尾穩穩停在包圍圈中央。
雨幕中,前後兩輛悍馬的車門同時打開。
左邊走出來的,是檀奉靈在歸國宴上就打過交道的陳家大少陳銳,此刻正舉着手槍,臉上是勝券在握的冷笑。
而右邊那位……
檀奉靈眯起眼睛。
趙家少主,趙旭和。
出身于熱衷維持世家平衡、永遠站在“和平共處”立場上的頂級世家之一趙家。
“檀少主,别來無恙。”陳銳用槍口點了點她,“聽說你最近…很忙?”
檀奉靈降下車窗,任由雨滴飛濺在臉上。她瞥了眼趙旭和胸前的白鴿家徽,想起三個月前這個男人還在慈善晚宴上高談“世家責任論”。
故作驚訝道:“沒想到趙公子也來湊這個熱鬧?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原來趙家維護的和平,是既得利益者的太平。”
趙旭和向前邁出一步,單手推了下眼鏡。
“檀少主說笑了。”
他臉上挂着世家子弟慣有的溫和笑意,好似眼下的劍拔弩張不過是一場尋常寒暄,“我們隻是不希望現有的秩序被打破。畢竟有些規則,是經過百年驗證的。”
暴雨愈發猛烈,雨滴砸在車頂的聲音如同密集的鼓點。
檀奉靈凝視着這個滿口仁義道德的男人,隻覺得諷刺至極。
趙家就像古堡裡的吸血鬼,一邊啜飲着鮮血,一邊還要給自己的棺材鑲上金邊,美其名曰“維系平衡”。
“下車。”陳銳的槍口冷冷對準副駕,“還是說,你想先看着你男朋友的腦袋開花?”
周嘉明被粗暴地拽出車外,冰冷的槍管抵在他的後腦,雨水混着血水從他額角滑落。
檀奉靈推開車門,暗紫色的裙擺掃過積水,她淡然地走到陳銳的傘下,仿佛不是被脅迫,而是受邀赴宴。
“放了他,我跟你們走。”
陳銳緊盯着她,明明是受制于人,她卻理所當然地讓他替她撐傘。他恨透了這個女人,恨她永遠昂着下巴,恨她讓陳家淪為笑柄。
可他又深知這女人的厲害之處,以至于她隻是同他站在一把傘下,他握槍的手便已沁出冷汗。
“檀奉靈,你以為你還能談條件?”他咬牙切齒地抵緊槍口。
趙旭和擡手制止了躁動的同伴,比起陳銳的情緒外露,他更像一台精密的儀器:“檀少主,世家容忍你太久了。”
他微微傾身,在她耳邊壓低聲音:“交出X号,今晚你可以體面地離開。”
檀奉靈忽然向陳銳的方向偏了偏身子,讓那把抵在她後心的槍落空。她的目光仍鎖在趙旭和臉上,挑着眉梢:“趙公子,我可是有夫之婦,你離這麼近……不合适吧?”
趙旭和尚未反應,隻見她纖指一挑,領口的珍珠紐扣應聲而落。他本能地接住,卻在掌心感受到微弱的震動——這根本不是紐扣,而是一枚微型通訊器。
盛圻尊低沉的嗓音從裡面傳出:“夫人,想好了嗎?”
“你——!”陳銳臉色大變,手剛扣動扳機就被趙旭和死死按住。
通訊器裡的聲音驟然一沉:“夫人身邊是誰?”
趙旭和用眼神示意檀奉靈回答。她無聲地做了個口型:“放、他、走。”
趙旭和沉默片刻,終于擡手,命令堵住周嘉明的人散開。
周嘉明上了車握緊方向盤,眼眸沉沉地看向檀奉靈。